第二天，教练组把萨爽叫到了主教练办公室。青训营主教练叫陈婉平，是个相对年轻的女教练，虽然年轻，但陈婉平已经在青训营执教了八年，这八年里往职业队输送了不少人才，萨爽进来后虽然不直接由陈婉平带，但每周一的晨训会在训练场地见到陈婉平，刚入营时也跟陈婉平谈过一次话。办公室里，教练组的人围了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沓资料。萨爽进去后，陈婉平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旁边一个空沙发：“坐。”

萨爽有些紧张地坐下。“萨爽是吧？”

“是。”

“来了六个月了，试训期刚结束，对吧？”

“对。”

“司职前锋，期间参加了两次内部训练赛，”陈婉平翻着手里的资料，“两个进球，三个助攻。”

萨爽静静坐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点头说是。陈婉平继续念了几项资料上的内容，终于抬起头。突然的对视让萨爽措手不及，下意识别开了视线。“今年十八岁？”

“嗯。”

“正常该上高三了吧？”

“……嗯。”

“是因为学习不行，才想来踢球？”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单纯喜欢？”

“……嗯。”

陈婉平盯着萨爽看了几秒，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为什么回答这个问题还要犹豫？”

“……”“如果有其它原因，直接说出来。”

“没有，没有其它原因。”

空气再次变得安静。陈婉平说：“你现在跟谁住一个屋？”

萨爽想了一下，说：“张苗，还有尚文娜。”

“她俩多大？”

“十三……十四。”

答完这个问题，萨爽手心出了一层汗。“张苗十三，尚文娜十二。”

陈婉平说。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隔着窗户也能听见呜呜的动静。萨爽低着头。“你比她们大六岁。”

陈婉平继续说道。萨爽有点坐不住了，咽了咽嗓子，抬头看着陈婉平：“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婉平的视线突然变得凌厉，紧紧盯着萨爽：“你知道张苗已经入选国少队了吗？尚文娜也快了，上个月国少队的教练来看过一次。”

萨爽再次低下头，没说话。“平时跟你们一起训练的，还有好几个都入选国青队了，比如那个周雨萌。”

萨爽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要有话就直说！”

带她的主管教练皱眉看着她：“萨爽！坐下！”

萨爽气呼呼地坐下，因为过于用力，被沙发弹得上下摇晃了几下。陈婉平面色不变，严肃道：“如果你是玩票性质，那我建议你换个地方，要么重新回去念书，要么找点别的事干。在这里，不拼命，待不下去。”

萨爽看着自己小腿上紧绷的肌肉，想到这半年来几乎每天都累到吐血，一肚子委屈再也憋不住了，几乎带着哭声喊道：“我还不拼命？！我再拼一点就能直接死球场上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拼！”

“萨爽！注意态度！好好说话！”

主管教练再次皱眉。萨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把脸往旁边一扭，不再看陈婉平和其他教练。陈婉平看着她炸毛的样儿，突然低头笑了一下，很快恢复严肃：“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刚入营的时候我没跟你说这些？”

萨爽梗着脖子不吭气。主管教练再次发话：“萨爽，问你话呢。”

萨爽冷哼一声：“你脑子里想的事，我上哪知道去，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陈婉平嘴边再次带上隐隐笑意：“你给我把头转过来。”

萨爽梗着脖子不动，主管教练又准备发话时，她使劲一甩下巴把脸转正了，但是视线依旧愤愤地盯着一旁的沙发脚。“刚入营的时候，我没跟你说这些，就是因为，干这一行，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你先捱过试训，我才会真正跟你对话。半年的试训，就你这独一份，其他人都没试训这一说。”

萨爽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眼睛瞪得老大：“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不用，就她得安排这么个累死人的试训。“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这块料。”

陈婉平冷静地看着她说道。萨爽瞅了她一眼，心里忽然有点没底，悄悄移开视线，别别扭扭地问：“然后呢？”

看出什么来了，到底是不是这块料，你倒是赶紧给个准话啊。“你今年十八岁，跟你同龄，甚至比你小的，都已经进了职业队，有的甚至进了国家队。如果你想在这里出头，以后只能比之前更拼。”

萨爽静静地等待她宣布最终决定。“如果你决定留下，”陈婉平笑着看向萨爽，“嘉慧俱乐部，欢迎你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