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让你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损害你们重欲谷的利益……”“你都已经让人杀了我们长老了。”
二长老嘟囔着打断了阿棠的话,旁边的锦瑟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你怎么随便打断人的话?!听着,第二,如果你现在不按照我说的去做的话,我就一天挖你一枚骨头,隔一天再抽你一根筋。按照我的本事来看,你能活一年的时间。”
“你,你你,你这是威胁!”
“对,没错,就是威胁。”
阿棠点了点头。二长老似乎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但思虑再三,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你先说吧。”
你说你的,做不做,得看情况。阿棠见二长老是这个态度,也不奇怪,便说:“反正你也没得选。第一个,把你们这七十九长老带回去,免得脏了我白墨的地方!”
“你……”杀了人还不算,你还侮辱人家!不知道什么叫人死如灯灭吗?不知道什么叫以死者为大吗?二长老心里只想冲上去揍她,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顶多只能瞪她两眼。阿棠无视二长老的吃人般的眼神,道:“第二,给无……不对,给重阙带句话。告诉他,我南诏棠早晚有一天会打败他,让他给我等着!”
“南南,以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功法子,跟人家的距离只能越来越远。”
锦瑟小声地提醒着阿棠,阿顿时没底气了,但不到半秒钟,她又自信满满起来:“从明天开始,我就加倍努力还不行吗?把之前的都补上!”
“那解药你不管了?”
锦瑟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阿棠,瘟疫的事情,因为蓝岚的去世,在盛堂门被列为了禁忌。但锦瑟知道,就算是一辈子的禁忌,也不能避免不被人触碰。也许,有的伤疤就是要揭开之后才能好。以阿棠的性子,无论以后会死更多人,还是以后瘟疫被治愈,她都不会开心起来。除非,她能明白生死的意义。虽然想的内容很多,锦瑟说出来的却永远只有冰山一角。南南一直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该由监护人替她承担责任。这些事情,他们心里清楚就行,不必说出来。阿棠被锦瑟一提醒,顿时又将练武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对对,差点忘了,你身上有药。在你皮肤下面吧,那剥皮吧。”
阿棠说话干干脆脆,说着说着就要上前动手。二长老忙拖着伤腿拼命往后退去,显然觉得阿棠肯定有胆子这么做!锦瑟笑着拉过阿棠,说:“你不觉得比起剥活人的皮,剥他的,显得更人性一点吗?”
锦瑟指着七十九长老的尸体,直接明示了阿棠。阿棠疑惑地看了尸体一眼,又转头看了看二长老,果断地说:“我还是觉得活人比较自在。死人这个……我还是积点阴德,不要亵渎死者的好。”
“拯救苍生,这是积阴功的好事!再说,你的阴德都负到几位数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阿棠这才转过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怪不怪,快点吧。”
阿棠收集药,其实只需要一点点。找准注入药液的地方,在那块皮肤下划一道小而深的口子,让药液和着血液一起流进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就行了。药液收集的十分迅速,但因为和着血腥味,她不能立马全部辨认出药的成分,只闻到了当归的气味,似乎是分量用的比较足,所以很好辨认。至于其他更详细的,还得回去研究研究才行。阿棠让锦瑟先走了,再让高锦惜帮忙处理一下二长老回昱照的事情。当高锦惜看到自家地板上不多时就出现了一具尸体的时候,吓的差点没背过气去。阿棠见高锦惜受惊吓实在过度了,便想陪着她。但高锦惜一听阿棠已经拿到了预防瘟疫的药,便善解人意地催着她回去研究。阿棠的心在拿到药的那一刻就已经飞回了将军府风小药房。此刻高锦惜又如此通情达理,阿棠自然不能浪费她的一番苦心。道了个别,嘱咐高锦惜,等公孙仪带回消息后就去找她,阿棠便马不停蹄地奔回了将军府。不过才离开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阿棠的小药房里便连一丝暖气都没有了。屋子里光线很暗,阿棠点了油灯,这才将门关上,将小瓷瓶里的东西滴在一匹白布上。那布湿了血液和药液,阿棠又将它移动到灯下,取下玻璃罩子,用灯火烤炙。油灯的黑烟被白布当住,那浅浅的血色的药渍渐渐被黑色掩盖。阿棠拿起一个白瓷阔口杯罩在白布上方,等布干了,才将它取下。重新放好灯盏,阿棠将杯子里冷凝了的,刚刚铺满杯底的液体在鼻尖闻了闻,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当归二十克,首乌藤十克,川穹十克,僵蚕……烘焙干燥,加水三碗,熬成一碗,滤出药液,蒸馏清液。余下药渣和以蜂蜜山楂泥内服,清液注入皮肤……”阿棠对这个药方子再熟悉不过了。元旦那日,悉昙让小黛云送给她的那盏花灯上,有的就是这几种药材的气味。甚至,连剂量也未曾更改!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不应该啊。这种药是在重欲谷的人身上发现的,这怎么能跟悉昙扯上关系?除非……不,不可能!阿棠越想越觉得害怕,忙冲出去,跑到卧房将放在梳妆台上的花灯拿来,又跑回药房里。阿棠将花灯浸入水里,又将水煮开,直到烧干的只剩一小盏,这才停下来。顾不得烫,阿棠将那一盏的浸出液放在鼻尖上仔细闻了许久,右手同时写着什么。等她写完之后,拿出之前的那张一比较,阿棠的手立马就颤抖起来。“当归二十克,首乌藤十克,川穹、僵蚕……怎么会这样?”
两张药方子上的内容居然一模一样!这不可能是巧合,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阿棠压制住立马跑出去找悉昙问个清楚的冲动,让花朝进来,让她带着这张药方去太医院找江暮景。无论什么时候,阿棠都不会把正事撂在一边。就算现在她心乱如麻,也不会忘记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吩咐完花朝后,春江便从前院走了进来,说是公孙二公子来了。阿棠便起身出去,正好碰上了往里走的公孙仪。阿棠看了他一眼,道:“你干什么?高纪孝找到了?”
公孙仪显然累的不轻,他喘了口气,才说:“找到了,望尘哥的手下正护送他回来,我先回来给高家大小姐和你报信。”
“那他怎么样了?”
“就,就剩一口气了。我看情况不太好……师父,你要去哪儿啊?”
“跟我来吧。”
阿棠朝门外走去,手里还拿着那盏湿润、变形了的花灯。公孙仪不明所以,见阿棠脚程极快,哀嚎一声,便朝外面跟去了。阿棠骑上哥哥的寒光马,公孙仪骑上王宫骑射场的小蜻蜓,两人均朝王都外去了。寒光十分有灵性,对阿棠和吕君思都十分亲昵,但只要有南诏堂在,它就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旁人了。此刻阿棠骑着它,它如此驯服,这还让阿棠稍微有些吃惊。这马果真不亏是哥哥的战马,还真的能通人性!寒光比小蜻蜓快了不少,小蜻蜓在王宫里被养的膘肥,跑起来自然没有寒光快。于是在城门处,阿棠就将公孙仪拎到寒光身上,坐在自己身后,师徒同乘一匹马。而可怜的小蜻蜓,则只能被守城的侍卫乖乖送回王宫。公孙仪看到了阿棠别在腰间的花灯,便问:“师父,这灯是怎么回事?”
师父身边从不留老古董,哪怕是五六成新的,她都嫌弃。可是今天怎么把一盏这么破旧的花灯带在身上?公孙仪想起了之前王都闹的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河面浮人皮,心想这东西该不会是和人皮一样,是从河里飘进潼京的吧?难不成,这次又是哪个重灾区飘河灯给王都传讯求救?公孙仪暗自想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阿棠到底说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再想问,阿棠已经一语不发,不再说话了。实际上,阿棠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阿棠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日去见悉昙,看到他的病容时的画面。她不知道,这盏灯分明是他让小黛云交给自己的。而那天的场景,也明显是有人刻意引她去河灯长廊那边。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跟悉昙有关。而可笑的是,前不久他才因为阿棠的信任而被排除在凶手名单之外。现在阿棠却又发现这种事情,可以说,悉昙究竟与瘟疫一事有没有关系,全看阿棠该怎么处置了。来到金风玉露楼前,阿棠下马,直接走进了楼里。公孙仪第一次来这里,看着这一栋竹楼,只觉得有些诡异。但他看阿棠似乎没打算介绍,便闭嘴不问了。竹楼正中有一块牌匾,上书“金风玉露”,但在公孙仪看来,这里应该写上“清风明月”,或者“墨韵竹香”这样淡雅的词。忽视掉牌匾上不相符的四个字,两人走进了内室。室内一眼望去显得有些空荡,只有一家层层浅翠纱幔的软竹塌和一个矮茶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显得十分单调。公孙仪见自家师父十分不正常,又略微窥见纱幔后有个人影,便知道师父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人家谈,便安安静静地退到了一旁。阿棠看了一眼慢慢往门边退的公孙仪,知道他感觉不自在,便说:“想出去,便出去吧。”
公孙仪原本还想在屋子里观望观望,但师父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好再在里面赖着。更何况,这屋子里的气氛出奇的诡异,他着实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