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闻声错愕不已,茉儿看人的眼光向来准,她虽是初见襄王,却料定襄王是见风使舵之人。他认自己做义女,不过是国君之意,他不敢违抗罢了。那圣旨当时是自己未曾来得及接,所有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如今他们的关系未定,自己得罪了太后,襄王应当明哲保身,弃自己于不顾才是。“太后一心向佛,仁厚大度,怎么会为难区区女子呢?”
襄王腆着老脸,对着太后一阵阿谀奉承。太后深居简出,襄王对他并不了解,只是以己度人,谁不喜欢听好话呢?况且,他贵为一国王爷,国君之弟,虽说襄王一封位,不过有名无实,但到底还是皇室贵胄,自己拉下脸来,太后也总不好落了自己的面子吧。太后甩袖冷哼,怒火未消,又气恼看向国君,问:“襄王义女?”
国君虽是九五至尊,却偏偏对徐太后尊敬至极,躬身道:“儿臣确有旨意。”
太后面色大愠,气势汹汹,众人屏气凝神,不明状况,不敢轻举妄动。“草民自知身份卑微,还未曾领旨谢恩,还望国君收回旨意。”
茉儿本不想做什么襄王义女,方才圣旨下,她也怕拒而不受会落得抗旨不遵的下场。亏得太后与国君突然出现,许是众人都盯着这边,可是那圣旨不曾收回,这个烫手山芋,早晚还是要回到自己手上。徐太后明摆着对这旨意颇有微词,茉儿向来胆大,于是此时上前,陈情言表。“圣旨以下,岂有收回之礼!”
襄王如意算盘早已经打好,让茉儿在丞相府与太子府周旋,再好不过。等到北夏国君百年之后,不管是镇国王登基,还是太子登上大宝,荣华富贵,他都手到擒来,岂能够让茉儿与自己拜托关系,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不是未曾接旨吗?”
太后声势十足,横眉竖眼,冷语相向。襄王一愣,未曾想太后竟会对自己发怒。众人只当太后是不喜茉儿,所以没有缘由,当众就要擒下茉儿,如今更不愿意茉儿与皇亲贵胄扯上关系。只是茉儿初来宫中,又是太子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太后,按理来说,太后与茉儿也是初次见面才对。今日种种,怪诞非常,人心惶恐,惴惴小心,就怕一不小心又哪里惹怒了太后。“是儿臣未曾思量周全,太后训斥得是,儿臣即刻收回圣旨。”
北夏国君对徐太后言听计从,一国国君,于众臣面前,拉下脸来,“今日是太后寿辰,儿臣愧怍,未能博得太后欢喜,偏让太后劳心。”
“太后恕罪!”
众臣连呼,谁对这个太后都不了解,但是官场之人,眼力奇准,徐太后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哪里是简单的人?得罪了徐太后,总归讨不上好。也正是因为都对徐太后不了解,徐太后在众人心中,就更加莫测高深。这神秘太后一怒,谁不惊心。“甚好!”
徐太后又瞥向茉儿,“但此女顶撞哀家,不得不罚。”
茉儿也算看明白了,徐太后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何错,口口声声抓着自己顶撞她不放,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刻意寻自己不痛快,这是铁定了心要惩罚自己。如今自己身在北夏,焉有反抗之力?既然徐太后有心责罚,她受下便是,左右死不了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何惧之有?要见牧晟与耶律珀还要为自己说话,茉儿明知无用,一个眼神制止,而后不卑不亢道:“太后恕罪,草民甘愿受罚。”
襄王心不在焉,魂不附体,以为自己以后坐拥荣华富贵,水到渠成,哪里想到无缘无故,徐太后竟然阻拦。徐太后怒视茉儿,而后大喝一声:“来人,拖下去鞭二十!”
众人心惊胆颤,鞭二十,便是健壮男子,只怕也得皮开肉绽,半条小命见了阎王,茉儿区区女子,岂能够受得下来?况且,一国太后,无缘无故,怪罪民女,又滥用私刑,着实也说不过去。北夏国君上前道:“太后三思。”
太后有意治罪茉儿,北夏国君向来最重孝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是若真对茉儿鞭二十,只怕此事必定穿得满城风雨,不好遮拦。太后静立不语,与国君四目相对,终是做了妥协道:“哀家不过开了一个玩笑。”
“既然她不识规矩,就让她留在哀家身边,日日为哀家抄写佛经,修身养性。”
徐太后这次的责罚,与方才鞭二十相比,简直仁至义尽。太后不待见茉儿,方才有意鞭打茉儿,若是她跟在太后身边,指不定私下里会否受尽欺辱。但茉儿原本进宫献舞,就是为了引太后注意,最好留在太后身边,得到更多查找血珀冰花的机会。如今太后之意,可以说是正中下怀。不管前路多少凶险,茉儿都断然不会将这个机会错过。“民女受罚,多谢太后!”
茉儿磕头谢恩。太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扔下众人,不管不顾!茉儿犹疑片刻,起身跟随而去。徐太后一心皈依佛门,北夏国君与后宫建有佛堂,提名:佑安堂。意在佛祖保佑,愿徐太后安乐一生。徐太后平素就在佑安堂中,足不出户。茉儿随着徐太后,步入佑安堂,佛像金光闪闪,庄严神圣!徐太后回头盯着茉儿,一把抓住茉儿的脖子,死死盯着茉儿,却是神色恍惚。茉儿面色通红,急促喘气,若是任由徐太后掐着自己,只怕她便要窒息而亡。茉儿一把将徐太后推开,徐太后站立不稳,朝着佛像倒去。茉儿一慌,倒不是怕因此受罚,而且看着徐太后倒下,她心中莫名担忧,只怕徐太后年老体衰,身体出了什么好歹。行比心先,茉儿大步上前,于徐太后摔下之前,扑倒在了地上,徐太后一屁股坐在了茉儿腰上,茉儿吃痛,惨叫一声。徐太后迅速起身站起,见茉儿在地,面色惨白,徐太后手足无措,却在瞬间,又冷言冷语道:“别以为你护住哀家,哀家就会放过你!若非你动手推哀家,大逆不道,哀家岂会摔倒!”
茉儿从地上爬起,听得徐太后中气十足之言,顿时放心了许多,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今日,你便将这佛堂打扫干净,园子里的三缸水你挑满了,柴火也劈了……不可假手他人。”
徐太后分明故意为难茉儿,交代完毕,便丢下茉儿一人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