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珀与茉儿八拜之交,得知佑安堂一事,哪里还能坐得住?匆匆赶来,却听得众太医七嘴八舌,聒噪得很,偏偏都说不清茉儿究竟如何了。听闻有人话里有话,暗指茉儿之病痛,不过自导自演,装模作样,事出反常,必定居心叵测!耶律珀气恼不已,他满身正气,却总被小人诟病。徐太后缓缓转身,将视线落在了耶律珀的身上。耶律珀正气凌然,不卑不亢道:“珀未曾设计任何事!”
徐太后转而瞥了一眼茉儿,太医争先恐后上前,皆说茉儿除了体虚力乏,再无任何的问题。徐太后喜怒不形于色,情绪令人难以捉摸。谁也不清楚,徐太后是如同昨日白日一般,是憎恶茉儿,还是如昨夜一般,为茉儿劳心忧神?“太后,茉儿岂敢装病欺瞒太后。珀也茉儿相识一段时日,之间也有接触,茉儿便曾犯病,犯病之时,她满身僵硬而冰凉,恍若已死之人,这般状况,哪里是装模作样,能够装得岀来的?”
耶律珀仗义执言,慌慌张张为茉儿说话。昨夜茉儿发病,徐太后就在旁边。茉儿的状况,徐太后亲眼所见,自然知道耶律珀所言不假。但他北夏宫中的太医,总不会全是乌合之众吧?一人看不出问题,那是他学艺不精,但是所有人都咬定了茉儿不过体虚力乏,便不得不让人相信了。徐太后沉默不语,正此时,却听闻苏丞相求见。苏丞相向来与徐太后没有接触,如今求见,定然是有要事。徐太后心系佛祖,超凡脱俗,本不该见苏丞相,却在所有人都以为,徐太后会给苏丞相吃一记闭门羹的时候,徐太后却让苏丞相进了佑安堂。沉寂了近二十年的佑安堂,竟然也热闹了一次。苏丞相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牧晟。牧晟面目清冷,便是在太子耶律珀与徐太后面前,也傲骨嶙嶙,没有半点畏惧之意,气场全开,看起来好像比耶律珀还要尊贵了几分。跟在苏丞相身后,向徐太后与耶律珀见了礼,牧晟才将视线落在了茉儿身上。徐太后问苏丞相为何而来,苏丞相只说是听闻佑安堂深夜宣医,只怕是太后贵体有违,特来探望。今晨,太后为一介草民宣了太医的事情,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苏丞相并非粗心大意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医院倾巢出动,究竟是为了谁?如此谎话,自然难以自圆其说。牧晟将视线落在了茉儿的身上,茉儿小脸苍白,恍若白芷,毫无血色。“敢问太后,茉儿姑娘如何了?”
牧晟开门见山,丝毫不隐瞒自己是为茉儿而来的意图,这就好像是一巴掌,甩在了苏丞相的脸上,告诉众人,苏丞相方才说谎了,他们前来,分明是奔着茉儿的。苏丞相位高权重,自然有人愿意巴结,不管耶律珀就在这里,便上前一步,道:“茉儿姑娘体虚力乏,微臣为她开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只要按时服用,活气凝血,不成问题。”
又有人连声附和,苏丞相尴尬不已,牧晟听罢,愁眉不展,喝道:“乌合之众!”
众人一愣,可是这人是苏丞相义子,再看苏丞相的态度,对他可是器重得很,众人哪敢得罪?纷纷后撤一步,哑口无言。佑安堂内,突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回禀太后,茉儿姑娘情况诡异,若无神医查看,只怕难能找到问题。”
苏丞相与牧晟对视一眼,上前启奏道:“老臣听闻太后为茉儿姑娘深夜传唤太医,知晓太后担忧茉儿姑娘,特来引荐一人。”
众人面面相觑,苏丞相这分明是打了整个太医院的脸。他太医院的人都在这里,苏丞相却另外举荐他人,岂不是也在说太医院都是些没有真材实料的废柴?徐太后却是思量了起来,苏丞相过去从不曾来到佑安堂,如今才来,却是为了茉儿,这是有什么目的?还不曾弄清楚原有,牧晟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一副早已经画好的画像,将画像展开,便是章大夫的模样。“此人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术,胆敢和阎罗王要人。茉儿姑娘病得奇怪,只怕如今世上,只有此人能够救茉儿姑娘了。”
牧晟娓娓道来,他昨夜听闻佑安堂的事情,便担忧不已,不听苏丞相劝阻,执意要来看望茉儿的情况。苏丞相拗不过他,一早便来到了佑安堂。不过早与牧晟说过,让牧晟不可多言,一切听从自己安排,只牧晟却并没有听从。众人对牧晟的行为大惑不解,徐太后专研佛道,平素里百事不问,万事不管,岂会为了一介草民,去寻找什么神医?徐太后却当真接过了画像,在众人惊愕声中,询问道:“神医现在何处?”
“老臣遍寻不得!”
苏丞相长舒了一口气,实话禀告。徐太后一愣,随即遣散众太医,又拿着这副画卷,朝着御书房而去,其中意味,不言而明,分明是要北夏国君下旨,寻找神医。苏丞相瞠目结舌,直到徐太后的身影消失在了佑安堂,他才靠近茉儿,盯着茉儿上下打量,自言自语道:“果然天姿国色,也难怪吾儿倾心。”
耶律珀对着苏丞相怒目而视,牧晟瞥向耶律珀,与耶律珀四目相撞,耶律珀愁眉紧锁,似有许多事情大惑不解,偏偏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牧晟靠近茉儿,茉儿恍恍惚惚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目,见是牧晟,喜出望外,还来不及惊喜出声,耶律珀也到了茉儿视线之中。茉儿思及自己处境,不敢多言。见茉儿醒来,苏丞相便催促着牧晟离开,牧晟与茉儿视线相交,缱绻缠绵,二人却未曾有半句交谈。“五王来此,奉上神医画像。太后已经去见了父皇,应当会为三妹你寻找神医。”
耶律珀靠近茉儿,小心照料,又狐疑开口问:“只太后昨日分明有心折磨你,为何又会为你宣传太医,更是寻找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