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晟本就是知道了茉儿的消息，只怕司马将军为难茉儿，这才匆匆赶来。这一段时间，茉儿不可能从将军府离开，可是自己进来，却并没有见到茉儿的影子。司马将军一直盯着屏风看，不用多说，牧晟便已经明白，是茉儿藏在屏风之后。被牧晟察觉，茉儿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了出来，天机子与邪先生跟在后边。茉儿抬起眸子，扫了一眼牧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牧晟憔悴了许多，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伤神，还是因为北夏西凉联合一事忧心。“茉儿……”牧晟轻唤一声，如同梦呓，自打栖霞山茉儿离开之后，牧晟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梦见茉儿拿着长剑对着自己，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杀了她的亲人。听到牧晟的呼唤，茉儿方才才筑起的坚强，一瞬间就崩塌。牧晟向着茉儿靠近，茉儿惊慌失措，想要逃离，可是脚好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动。牧晟的气息扑面而来，茉儿又熟悉又陌生。一边想要靠近牧晟，一边又想要赶紧逃离。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叶封的样子，想着过去，她与叶封琴瑟和鸣，又想到叶封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茉儿用尽全力，将牧晟推开，冷笑一声道：“本公主是晋国长公主江染，你身边的茉儿，早就已经死了。”

如何能承认自己是他的茉儿呢？如何能接受自己和不共戴天的仇人情定终身，至死不渝？茉儿的话，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刀子，插进了牧晟的心窝，可是同样的，也伤了茉儿自己的心。一时之间，茉儿与牧晟都不再说话，房间之中，鸦雀无声。司马将军看着二人，不知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又应该要说什么。“本公主今日前来，是为了西凉北夏结盟之事。”

茉儿别开了视线，不敢与牧晟对视。牧晟眼中，满是怜惜与担忧，让茉儿恨不得沉溺其中，将什么国仇家恨，通通抛到一边，弃之不顾。司马将军赶紧上前，将茉儿方才的话，都告知了牧晟。茉儿站在殿中，身子都已经僵硬，静静等待牧晟拿一个主意。牧晟再次向着茉儿靠近，问：“你当真要复国？”

“本公主身为晋国长公主，受尽了荣华，享尽了尊贵，复国大事，职责所在，在所不惜。”

茉儿一字一顿，笃定回答。“我晋国百姓于越国境内，受尽凌辱折磨，连同畜生都不如。我身为公主，必须要为他们做主。”

茉儿所言，字字发自肺腑，但凡想到晋人被当作出生一般被人奴役，茉儿便寝不安席。“我会帮他们！”

牧晟大吼一声，他希望天下一统，再无战争。希望百姓部分国别，平等相处。他也的的确确在为此努力，只是当初牧拓残暴不仁，自己虽冒死进谏，但并无效果。可是如今，牧晟驾崩，牧寒还在大牢之中。牧晟必定是掌控越国朝政之人，到时候他必定会循序渐进，满满减轻赋税徭役，一步一步构建太平盛世。“本公主只相信自己，只相信王兄。”

茉儿反驳，对着牧晟冷言冷语。可是看着牧晟受伤的眼睛，茉儿心都碎了一地。“好好好。”

牧晟连说几个好字，茉儿看向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爱恋，如今只剩下仇恨。他们之间相隔的是成千上万的性命，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牧晟心如死灰，道：“你放心，我大越与江鹏宁必定精诚共进。”

“五王如此说，本公主便放心了。”

茉儿心痛难忍，不愿意再面对牧晟，忙道：“如此，本公主先离开了。”

“慢着。”

司马将军却突然叫住了茉儿，茉儿回头，朝着司马将军看去。“司马将军有何指教？”

茉儿气势十足，司马将军视线在茉儿与牧晟的身上转来转去。而后缓缓开口道：“原本晋就是我大越降国，晋太子联络旧部，等同起兵造反。”

“本公主与王兄，就是起兵造反，司马将军又能如何啊？”

茉儿无所畏惧，向着司马将军逼近，质问道。司马将军哑口无言，茉儿眼中带着倔强与坚定，司马将军不敢直视。“公主竟然是有心与我大越精诚合作，携手共进，岂不是也应该要拿出诚意来。”

司马将军声音平和了不少。“逍遥曲谱，还不算是本公主的诚意的吗？”

茉儿反问。“逍遥曲谱，本身就是我大越的东西。狂气，逍遥曲谱还有一份未曾找到，若是一直找不到呢？”

司马将军担忧道。“司马将军想要如何？”

茉儿转头，问着司马将军。只要能够保证江鹏宁无事，茉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联姻。”

司马将军直接了当地吐出了那么两个字。牧芸死后，越国并没有未出嫁的公主，要想联姻，自然是指的是自己与牧晟。茉儿与牧晟都震惊不已，谁也没有想到，司马将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司马将军所言不假，巩固两国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结姻亲之好。“况且，公主与五王本就情投意合……”司马将军还没有说完，茉儿便愤怒道：“闭嘴。”

“五王杀我臣民，伤我至亲，毁我家国，此仇不共戴天。本公主此次前来，是为了我两国合作而来，非是私人恩怨。”

茉儿一字一句，歇斯底里。“长公主既然要与我们大约携手共进，风雨同舟，就应该放下过往恩怨。”

司马将军在这件事情上寸步不让。天机子也举得司马将军说得有礼，小声劝说茉儿。茉儿瞥向牧晟，嘲讽一笑道：“五王可敢迎娶本公主？将不共戴天的仇人放在身边，五王当真不怕？”

“得之我幸。”

牧晟一丝不苟，严肃地凝视茉儿，眼中的情意，让茉儿无处可逃。茉儿心慌意乱，别开了视线，似乎是想要赌气一般，道：“五王既然不怕危及性命，本公主何惧之有。”

“本公主再在此决定，我晋与越，结秦晋之好。本公主言出必行，覆水不收。”

茉儿声音洪亮，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