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和那天发脾气时给池芫的感觉差不多,瘦瘦的小老头,精明又阴险。当然了,阴险从面相上是看不出来的,是池芫带了点坏人滤镜感觉出来的。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头儿,头花花白,满脸皱纹,干枯的双手搭在椅背上,看着被带进来,垂着头低眉顺眼的小丫鬟。声音中气十足,“听老陈说你厨艺很好。”
语气带着几分慈祥,池芫小鸡啄米一样,乖巧点头。呵——倒是个直白的,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心眼。“庄主点名要你去伺候?”
大长老沈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池芫的脸,只看了一眼,就觉着索然无味,转而看向她的手,这双手倒是比脸白那么点,但也是蜡黄的。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再想到他那个弟弟,也不是个好色之徒,那看来真的是满足于这丫鬟的厨艺才留下当差的。“是,庄主说我做饭好吃,绞头发的手艺也不错,嘿嘿。”
池芫忙扬起黝黑的小脸,冲大长老露出几颗大白牙,咧嘴笑得一脸傻气。大长老皱着眉头,有些不忍直视地喝了声,“头低着就行!”
管家忙道,“回主子的话怎么能抬头!你这丫头,没规矩——大长老恕罪,这丫头在庄主面前也是这样的,才来没多久,脑子笨,不怎么懂规矩。”
他接触了池芫几次,便自认为将这个丫头摸透了底细,脑子笨没规矩还爱财,重要的是,好掌控,现在还走了狗屎运,得了庄主青眼,能破格在庄主的院子里伺候。池芫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我,不,奴婢,大长老别杀我……”她很不想自称“奴婢”,但演戏嘛,还是要戏做足了,才不会让人起疑。大长老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总之,盯着池芫看了好一阵,见她果真是唯唯诺诺的,贪生怕死的样子,才收了视线。朝管家递了个眼色,自己则起身。“行了,庄主练功辛苦,你要好生伺候知道么?若是庄主有什么不适之处,就过来回禀一声,老夫好照看个一二。”
照看?别是补刀将人弄死就不错了吧。池芫暗中撇了下嘴角,低头拱手,满口应下了。管家便立即领着她出去了。滴,今日份佣金入账到位。池芫将钱袋子装进袖子里,笑得一脸财迷相,“管家伯伯您和大长老真是好人啊,跟着你们,我这就不怕嫁不出去了,嫁妆我自个儿攒好了,我娘说的那汉子,也不会瞧不起我长得不好看了。谢谢您哈。”
她心里os:可不是么,谢谢你们散财二老,我娶庄主的本钱又多了些呢:)全然不知池芫在鬼扯的管家,闻言还不忘睨一眼她,“你这丫头倒也不傻,知道长得不好看多攒钱,放心吧,你要是给大长老做事做得好,别说钱了,找个山庄不错的家丁给你当汉子都行!”
他说着,似乎是觉着这样也可行,便开始给她洗脑式吹嘘这山庄里只要他这个管家牵线,没有她“小圆”女士不能要的男……家丁。池芫怕这个走向愈发扑朔迷离,便忙说“我得收拾下东西去庄主院子里当差了要不然庄主又反悔不要我咋办”给止住了管家这疯狂给她画饼的嘴。糟老头子,我信你才是见鬼了。我看中的能是这山庄的小家丁呢?我看中的可是平平无奇沈庄主啊。池芫摆脱了烦人的管家后,便带着她的小包裹,去了沈庄主的院子。她去时,沈昭慕还在屋内练功。刚好她提着食盒,有规矩地在门口通传了一声,得到了他的同意才进了屋。将饭菜一样样摆到外边的桌子上。她再恭顺地退至一边。“庄主,用饭了。”
至于白鹤的那一份,有专门的人送,是绝对忠心沈昭慕的侍从。沈昭慕戴着半边只露出嘴唇方便吃饭的面具出来了。他见池芫杵在一旁,刚想说她可以走了,就想起来,哦,现在是他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了。便张了下嘴,又闭上,走到桌后坐下,拿起筷子。池芫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装透明工具人杵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等沈昭慕将饭菜吃得七七八八了,她才动了动,走过去,“庄主歇着吧,我来收拾。”
等他起身了,才动作麻利地收拾碗筷。沈昭慕起身时,微微晕眩了下,他没多想地甩了下脑袋,因为长时间没睡觉,他已是外强中干,眩晕感也越来越频繁。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精神,进了内室,打算打坐练会功。池芫将碗筷收拾进食盒里,眼睛却随着男人的走动而动。红唇轻启,默念了七个数——七、六、五、四、三、二、一!等她一念完,男人便轰然往地上倒下。池芫二话不说冲过去,将他扶着。然后扶着叫她有些吃力的男人往床上带。粗暴地脱了他的外衣和鞋子,池芫便坐在床边,抱着手臂,眯着眼打量男人的面具,抬手,摘了。咦?她俯身,疑惑地伸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揩了下,再一看指腹,一层淡白的粉末。嗅了嗅,无色无味,没毒。估摸着是白鹤给的药粉。池芫拿了帕子使劲地擦了几下,将男人眼下的粉全给擦没了,才露出那青黑的眼圈。不禁吃惊。这黑眼圈重的,严重地影响了她家小护法的颜值了。老家伙这么能熬啊?那干吗带个面具……伪装给他自己看的么。她转念便明白了,她这个身份是山下才选上来的丫鬟,他这是怕节外生枝,万一她见过副人格,对他不利吧。“哼,你以为不睡觉就能困住我家小护法了?天真!”
池芫伸手掐了掐男人的脸颊,将他的脸皮往外扯,拉扯得红了后,忙松了手。不成,万一一会小护法醒来,那她这“仇”就是报错了。想着,她又替男人揉了揉脸颊。“好好给我睡着,你想猝死,我家小护法可不想。”
池芫鼓着腮帮子对着男人一阵挤眉弄眼做鬼脸,可惜,对方睡得估计和死猪似的,醒不来的。她对自己下药的手段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