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垦的经验？我觉得就是没有经验。怎么复垦，要根据各片区的实际情况，有些要先捡石头，有些要先冲洗，生搬硬套反而不好。如果硬要说出什么经验来，那就只有一条——要舍得投入，肯下功夫，这才是复垦的经验。”

杨东升的回答没有出乎李市长的意料之外，国家花了那么大力气都没解决的事情。一个农村小伙子解决不了才是对的，能解决反倒不对。　　“你一亩地投入了多少？”

李市长想了想问。　　“投入多少？我还真没算过，主要是各个片区的情况不同，不好统计。我回去细查一遍，再给您一个账目。”

“不用了！”

李市长摆了摆手，不必要再给人家添这个麻烦，“好好复垦就行！”

杨东升见正事谈完了，得拉点关系了，“李市长，您上次教我施草木灰的方法我用过了，麦子没有疯涨，抗冻能力果然强了很多，今年的冬天这么冷，麦子却没有大面积冻死。等麦子收了，我打点麦仁给您送过来，麦仁煮粥最好了！您放心都是绿色的有机食品，我一点化肥也没有施。”

这样一来就又是一次见面机会，而且还给副市长送上礼了。　　“上次？”

李市长看这杨东升的脸，忽然想起来，“你是那个给我们拖过车的老乡？”

“对啊！”

杨东升心里骂了句，草！感情是已经把我是谁忘了！　　李市长有点尴尬，“你比当时白了很多！”

“确实是白了！”

杨东升走出门，冲迎面而来的陈书记点了点头。　　从市政府大院出来，杨东升特意跑了趟新华书店，刚刚吹的牛，得圆上。　　杨东升买了一堆书回去，关于石材的，外语的，管理的，还有历年高考习题集，总之雇了一辆车面包车，才拉了回去。　　回到家，就见周影正跟狗子们对峙。　　周影拄着铁锹直喘气，　　“怎么了？”

“你问它们！”

周影冲狗子们一指。　　杨东升向旁边看了一眼，狗子们像乖宝宝一样趴在地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它们还真问不了，我还是问你吧。”

原来狗狗的发情期已过，于是就放开了。　　猫猫、狗狗上厕所是要扒坑的，整个杨家院子唯一有土的地方，就只有花园了。　　黄胖子两口子也扒个坑，很小一个。　　狗子们动静就大了，扒的坑几乎能把人埋进去。　　周影刚种下去的菊花。　　拿起铁锹去填，废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填平，狗子们跑回来，三下两下就给刨开。　　那模样就跟故意给大人捣乱的小孩子似的。　　周影想打又不舍得打，骂它们又听不懂。　　“你就从花园里匀一块地方给它们就是的，就当是给菊花堆肥了。你种的菊花有活的吗？”

杨东升用脚踢了踢地面。　　这时屋里电话突然响了，杨东升接起电话，“喂？”

“请问是杨老板吗？”

声音有点生，口音不像瓜州的。　　“你是谁？”

难道海峡对岸同胞现在就开始电话诈骗了？　　“我是友谊商场的，我看到您今年的年货还没有定，您还要定吗？我们可以提供优惠的。”

“友谊商场？我怕我付不起运费。”

“运费？根据您去年的定货量，我们是包送的，没有运费。”

“包送？不对吧！去年最后几公里，你们可是收了几百块钱的运费，这一路几十公里，我今年需要的量又增加了十倍，算下来光运费就要好几万，实在是不划算。”

“您今年的年货要增加10倍？”

“是啊！我今年又承包了煤矿、采石场，人数增加了10倍。”

“杨老板，您看这样行吗？100公里以内，无论送到哪，我们都给你免费。”

“这样啊！你早不说？我都在别家订好了！”

“您在哪家订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商业秘密。我只能说人家的规模也不比你们友谊商场小，服务态度又好。几个月前，我在人家那里买过家具，人家给我送上门，包安装。”

对面已经差不多猜到对手是谁了，不得不放弃，“杨老板，明年您先联系我们，我给你优惠，服务保证比他们还好！”

其实今年杨东升谁家也没去，几千人份已经足够联系厂家了。　　去年的包装上，就有厂家的电话、地址，而且这种事也不需要杨东升自己跑。　　刚挂下电话，铃声又响了。　　杨东升无奈，只能再次接起电话，“今年的年货……”　　“什么年货？东升，是我！”

打电话过来的是杨武。　　杨武刚刚从派出所得知了杨立的情况。　　派出所进村抓人需要村里的配合，无论如何绕不过杨武这一关。　　杨立涉嫌“聚众赌博”，这次进去怕是得待上几年。　　杨东升不得不叹息命运无常，重生以来，要说命运被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杨山一家了。　　前世直到杨东升离开的时候，杨山还是村里的首富，还给村里修了庙。　　“吃点，喝点，我都能理解！明知道十赌九输，要去赌，赌博有什么好赌的？”

杨武表示不能理解。　　杨武跟杨山虽然有过诸多不愉快，但两人也是相识多年，怎么也没想到，杨山进去刚一年，他的家就被他儿子败光了。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周影走进屋。　　一个木桶一样的身影从两人面前缓慢走过，周影随手抓起大肚子的母猫。　　摸了摸母猫的肚子，又看了看舔毛的黄胖子。　　“这也太能生了，简直比老鼠还能生！”

“嫌它们生的多，简单！”

杨东升拿起剪刀——咔嚓咔嚓。　　“你要干什么？”

“给小黄剪剪爪子！”

黄胖子自顾自舔着毛，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蛋蛋差点就没了。　　“你别光说人家，我耕耘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结果？”

杨东升指了指周影的细腰。　　“怨我自己吗？你以为我不想……”周影叉着腰。　　“你不想什么？”

杨东升看着周影。　　两人正想有进一步动作，忽然一个身影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姐，姐夫，我在你们这住几天行吗？”

“又怎么了？”

闯进来的是周丽，只见她眼睛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