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慧茹就是这样一战成名，急速出圈，不但在清华出名，在学术界也声名鹊起。事后，通过调查，陶会之确实够资格转正，经过组织决定，把他的名字加了上去。有人问冷慧茹怕不怕被校领导穿小鞋，冷慧茹依旧骄傲地回答，“他们不敢。”

这就叫底气。当一个人在某个领域成为了金字塔尖，自然无所畏惧。被陆灵雪这样一提醒，往事涌上心头的冷慧茹不自觉地想起亡夫，那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冷慧茹沉默良久，“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对一个骄傲了一生的人来说，这样的认错堪称颠覆，颠覆了冷慧茹那坚硬如铁的骄傲。陆灵雪激动地把椅子挪到冷慧茹的面前，“老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要向前看。”

“能过去吗？”

冷慧茹问道：“陈卓他会原谅我吗？”

“您应该想到的呀，”陆灵雪会心一笑，“这些小心思，小招数，怎么也不可能是我想出来的呀。”

冷慧茹也是当局者迷，陷入了情绪当中，根本没有去想这方面的事情，被陆灵雪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这肯定是陈卓跟自己女儿串通好的，用外孙女做掩护，好长时间逗留。“那这些话，也是他让你说的？”

冷慧茹问道。陆灵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肯定想不到这些啊，您知道的，我只会学习。”

“你不是只会学习，你是没有那个心思去了解人情世故，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冷慧茹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一样，我那个时候是真的不屑，而你是想都不往这方面想，说到底还是你父母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您说的对，您说什么都对，”陆灵雪俏皮的样子，还有几分陈卓的狡黠在里面。冷慧茹抚额长叹，“越来越像那坏小子了，真是没办法。”

陆灵雪想起陈卓的叮嘱，一定要“趁热打铁”，她希冀着问冷慧茹，“老师，我还可以跟着您学习吗？”

“只要你还愿意学，我就愿意教，”冷慧茹主动拉起陆灵雪的手，“不要生老师的气，我这样过了一辈子，父母娇惯我，同学、同事让着我，你师公宠着我，我也仗着有学术成果支撑，肆无忌惮惯了。是你跟那臭小子骂醒了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真的是这样的。我本来以为跟着我学习这样的机会可以让你听我的话，却忘了爱情的力量有多大。你说得很对，我可以为了你师公做那些疯事，你当然也可以为了陈卓炒掉我这个老师，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我竟然想着去控制你，真是昏了头！”

“我其实能理解您的想法，”陆灵雪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共情能力丝毫不差，“您是太看好我了，觉得我的伴侣应该是我的陪衬，应该为了我牺牲一切，应该永远围着我转。可是，先不说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有，我会喜欢吗？您也可以问问您自己，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您会舍弃师公而选择他吗？我想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

冷慧茹惭愧地点头，“这次是你们给我上了一课，我心服口服。”

师徒俩的关系重修于好，甚至更胜往昔，除了师生情，还有种祖孙情的感觉。等陈卓带着午餐回来时，师徒俩聊得正起劲儿，陆灵雪正在讲陈卓小时候的糗事，冷慧茹也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点评几句，颇有点儿奶奶给孙女把关对象的意思。给陈卓开门的是陆灵雪，她见到陈卓就比划一个OK的手势，欣喜溢于言表。这都在陈卓的意料之中，只要打师公这张牌，冷慧茹一定会想通，他拉着陆灵雪手，把餐盒放在桌上，对冷慧茹道：“老太太，先吃饭，完了还有别的事儿。”

“怎么着？赢了一局，就要当我的家了？”

冷慧茹收敛笑容，看向陈卓。陈卓秒怂，立马点头哈腰，“这哪能呢，我就是嘴上爽一下，您当没听见就是了。”

冷慧茹白了陈卓一眼，打开餐盒，佯装愤怒的表情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难明的神色，“我爱吃的菜，你都记得？”

陈卓根本没当回事儿，“不用这么激动，都是荇荇姐告诉我的。”

冷慧茹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她心里明白，陈卓又说谎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陶荇荇或许知道她喜欢吃的菜，但肯定不会细致到，把荤素菜搭配得整齐好看，更不可能把竹笋炒肉里的肥肉都挑出来扔掉，只留下瘦肉。这是陈卓最后的杀手锏，他称之为“细节艺术”，他还没见谁能挡得住这一波攻势。果不其然，吃了几口后，冷慧茹对陈卓道：“坐下来吧，我们聊聊。”

陈卓坐到刚刚陆灵雪坐的椅子上，然后故作惊讶地看向四周，“哎呀，小雪没有地方坐了呀。”

陆灵雪生怕这厮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提议，马上举手，“我坐床上！”

“是小爷的怀抱不温暖了？还是土味情话不甜了？”

陈卓大大咧咧地问道。“你讨厌死了！闭嘴！”

陆灵雪羞红了脸，这是在冷慧茹面前啊，太难为情了。冷慧茹咳嗽了一声，“差不多得了，你脸皮厚得没边儿，小雪可没有这个修为。”

陈卓嘿嘿一笑，“老太太，想聊什么，直接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回去以后，可不可以陪我去给我老伴儿扫扫墓，”冷慧茹说出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请求。“啊？”

陈卓有点儿发懵，“去是可以去的，就我一个人？”

“你们两个一起，就我们三个人，”冷慧茹道。陈卓眼珠子一转，“这样好吗？荇荇姐会吃醋的吧？”

“不告诉她就是了，”冷慧茹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陈卓见老太太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好奇地问道：“您咋不问我，还有什么事儿呢？”

“你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