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水消化了一下陈卓的话，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个，那个，什么爱好者？”

“户外运动，就是我们喜欢背着帐篷去深山老林探险，吃住都在外，这次恰好路过了富源村，”陈卓简单地解释过后就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把孩子们送来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摆了满地。马来水一看那些这些东西就相信了陈卓的话，一共就那十三个孩子，哪家有什么特长他清楚得很，东西都对得上，他想要翻身下床，可刚要起身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又倒回去，“我不能要他们的东西啊，他们家都不富裕，我不能收啊。”

“我只管把东西带来，至于您怎么处理，那就是您的事儿了，等会儿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还有广阔天地等着我们去探索，”陈卓搞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好像真是个户外爱好者，心中只装着三山五岳、琼湖玉海。马来水也知道陈卓说的在理，“那就把东西收一收放在床下吧，我让人带回去还给他们，”他似乎很虚弱，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气喘，嘴唇也有些发白。陈卓扭头看了眼门外，孙笑川并没有进来，但他肯定在门外听着，“马校长，你的病……”马来水虚弱地摆摆手，“老毛病了。”

陈卓也没有做天使的打算，就算要做也不该是他来做。这时，门外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说话，“你也是马老师的学生吧，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啊，”紧接着，孙笑川就被三个人簇拥了进来，刚刚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三七分的头，戴着眼镜，典型的自来熟性格，“我猜上学的时候你也没少被马老师罚站吧？不用害臊，我们都被罚过站！”

孙笑川打进山后就没有再扮女人，这会儿看起来还是很英俊的，皮肤有点儿黑，倒是跟当地人很像，不像陈卓那样一看就是外地人。边上的女人也起哄，“那肯定也是师哥了，哪个村子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陈卓一看就明白，这都是马来水的学生，“几位误会了，我们不是马校长的学生，我们只是路过的驴友，帮人送点东西来给马校长。”

听陈卓这么一解释，三位顿感尴尬。既然已经进来，孙笑川也不再矫情，凝视着马来水，久久不言。马来水也发觉了孙笑川的奇怪之处，可他哪里能认得出，孙笑川早就整过容，跟他印象中的儿子，相差十万八千里，“谢谢你们了。”

孙笑川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丢了一个儿子？”

马来水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陌生人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但转念就激动起来，想要坐起来，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再次躺倒，喘起粗气，“你，你有我儿子的线索？”

“我一个过路的，哪有什么线索，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孩子，却可以心安理得地教育别人的孩子，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孙笑川极其刻薄地问道。马来水的那三个学生顿时生气了，推着孙笑川进来的那位直接开怼，“马老师已经病成这样，你还揭他的伤疤，你还是不是人？”

其他两人也帮腔。“好了，”马来水制止了他们的职责，“他说得对，我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教育的人，哪有资格去教育别人的孩子，”他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我这不就是遭报应了吗？”

“你们只找了他三年，就没有想过或许再坚持一天就能找到？”

孙笑川越说越激动，“被拐卖的孩子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你有想过吗？或许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又或许他被挖去了双眼，打断了双腿，被人当作赚钱的工具，最后病死在垃圾堆里！”

孙笑川嘴里的残忍并不是捏造，他说的行当一直都存在，就是一群不讲江湖规矩的穷凶极恶之徒，搜罗来走失或者被拐的孩子，活生生把他们弄残疾，然后让他们去乞讨，把那些无辜的孩子生生变成赚钱的工具，极其残忍恶毒。马来水的双手颤抖起来，“不会的，我家思源福大命大，我家娃一定活得好好的。”

孙笑川冷冷地看着马来水，“你就这样自我催眠吧，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为首的马来水学生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了孙笑川的脸上。“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马老师为了我们这些山沟里的孩子能读书，自己不顾身体，不要名利，甚至用自己的钱给我们买东西，他是我们共同的父亲！你算什么东西，来这里放屁！我打死你！”

孙笑川被这一拳揍的后退了两步，但这样的伤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经受的魔鬼训练不知道要比这凶狠几万倍，面对指责，他笑了，且笑的越发狰狞，“好啊！来啊！”

那人直接已经被激怒，冲上去就跟孙笑川厮打起来，孙笑川也没有使用他学到的那些杀人技，而是就像小学生打架一样，毫无章法地乱打。“你们住手！住手！再打就打死我！”

马来水吼出这句话后，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位马来水的学生见老师这副样子，松开了拽着孙笑川衣领的手，忙过去用力按抚马来水的后背，“马老师，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再也不动手了。”

孙笑川此刻十分狼狈，衣服的袖子被拽掉了，拉锁也扯坏了，他索性把外套脱掉。马来水伸手扒拉开道歉的学生，对孙笑川道：“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说得很对，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他！”

孙笑川冷笑一声，把袖子挽起来，“用不着，今天我就想打个痛快！”

“你，你别动！”

马来水的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盯着孙笑川的手臂，然后拼了命地坐起来，用尽全力地下了床，过去一把抓住孙笑川的右臂，翻过来仔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