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卉和纪君蓉脸色大变，此时此刻，她们才明白，裴音来者不善，想用糖衣炮弹或是人身攻击都不可取。宋卉紧张地直拉袖子。裴音知道了多少？她想怎样？从前她淡泊名利，不在意纪家财产，只在意纪君陶这个人儿。难道这次回来，是来清算的……一瞬间，八百个主意在脑中划过。裴音懒得理这两人，他们的帐稍后再算，先审林栖栋，才能定她们的罪。“裴音，什么意思？还想做我嫂子，还想和我哥复婚？”

纪君蓉嗤笑。纪君蓉试图活稀泥，试图道德绑架。“那你等我哥病好后找他呀，把我们带到这里做什么？吹海风，我要和妈回去。”

阿武拦住两人：“大小姐的话没说完，和你们的帐也没算完，急什么？”

他笑得阴恻恻，纪君蓉气得脸色大变，却只能狠狠地瞪着他，毫无杀伤力。“你们先坐着，看一场戏，戏看完了，我们之间自然有的帐算。”

裴音如同一座冰山，看也不看两人。纪君蓉不敢再胡搅蛮缠，她觉得死而复生的裴音好像变了个人，浑身阴冷。她只好坐下，两只胳膊交叉，低声问宋卉：“她到底想干什么？”

宋卉只是摇头，还在不停拿眼瞟郑仪，似乎对她兴趣更浓。可郑仪看也不看她，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裴音吩咐阿武把林栖栋拎了出来。他虽因被抓，显得沮丧，可气色丧好，没有从前那副病秧子的模样，显然之前是骗裴音，以接近她，放松警惕所装出来的。他走出后，郑仪的眼光只盯着地面，看也不看他。林栖栋逃跑时被保镖打得鼻青脸肿，郑仪不知是不忍看，还是不愿看。他无所谓的捡了个凳子落座，毫不在意，满屋子人，好奇地看他。似乎对自己的罪恶毫无悔改。裴音一拍桌子：“知道我是谁吧？”

“认识。”

“知道抓你过来做什么吧？”

“不知道。”

他一副监狱惯犯的样子。接触裴音那么久，他不相信这女人能怎么样，大不了送进监狱，他不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裴音开始细数他的罪状。包括怂恿黄莹欣暗害纪家，设计火灾导致多人踩踏死亡，设计车祸，差点害死她和纪君陶，在服装大赛上搅弄风云。暗害纪爷爷，暗害蒋薇和商宁。她念过的时候，林栖栋连眼皮子都不眨，鼻孔朝天，根本不在乎。裴音念完，缓缓将纸放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栖栋只是看着郑仪：“妈，是你告诉她的？想不到你真希望我死！”

郑仪嘴唇哆嗦，还是不愿看他一眼，眼睛瞥向别处：“我后悔，后悔没在你前妻死时，就把你送进监狱。更后悔，当年带你来到京城，我更后悔……”“后悔你没跟着纪中华入豪门是吗？后悔没认纪君陶这个儿子是吗？”

林栖栋有些激动：“更后悔生下我，对不对？”

他眼睛通红，豁出一切，这些话说得如此清晰，全然不顾宋卉与纪君蓉在场。“妈，他在说什么？”

纪君蓉一头雾水，只觉荒唐。裴音愣在当场，她宣布林栖栋的罪名，却没想到牵扯出这样大的幕后秘密。郑仪的眼睛，终于挪到他脸上：“不，我只是后悔当初不该领养你，让你一直以为，自己应该进入豪门，这所有的一切都对你不公平，要争取自由，争取财富，完全罔顾别人性命，是我教育的不好。”

林栖栋哈哈大笑：“妈，你疯了吧？我让你脸上蒙羞了吗，你居然不认我了？”

“你真不是我儿子。”

郑仪说的格外认真，任谁都看出，她不是气话，更不是玩笑。郑仪语速极慢：“我亲生的儿子只有纪君陶，他被纪中华抢走后，我伤心难过，差点哭瞎眼睛。有一天，我门前被人丢下一个新生婴儿，不知道是村里的谁，可能听说我之前找的男人有钱，便起了歪心思，我看到婴儿又冷又饿，太可怜了，就收养了你，真不是我儿子。”

林栖栋无法不相信，郑仪这么多年，从未对他透露过一丝半点。他这么多年努力报复，是觉得纪君陶夺走他的宠爱，纪君陶能够进入豪门，他却只能给别人做继子。小时候别人都笑话他，是没爹的野种。他活得如此委屈，好不容易跟着母亲找了个后爹，也算有钱，可是继父却不得意他，从小对他极度苛刻，终于成年，又被他当成工具人，逼着迎娶京城的娇女。他实在受不了前妻的娇纵，偷偷下药把她毒死。他本想攀上黄莹欣这只凤凰，却被家人拆散，他的恨无边无际，导致做了这么多坏事。直到现在郑仪才当众提示，他只是个不知名的私生子，这一切都不属于他，都是一场噩梦。“你错了，你满腹委屈，却不懂珍惜所获得的一切，我从小就教育你，做正直的人，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郑仪痛心疾首。“狗屁正直的人，你才是最虚伪的小三。”

宋卉突然沉不住气，疯了似地想冲上来，贵妇的教养全抛到九霄云去了。保镖眼疾手快，将她死死摁在椅子上。她还张牙舞爪，恨意掩饰不住，多年来的委屈无法克制。裴音眼神如炬，将两人扫了一遍。心中电闪雷鸣，纪君陶一直怀念母亲，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妈妈，居然还在人间，且就在他们身边，这简直是个闹剧。“先放下你们个人恩怨，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一会儿我会给你们机会。”

裴音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几个字，想不到还有如此狗血剧情。一个是她婆婆，一个是与她生活了多年的继母婆婆，真让她头疼。“这些罪状，你到底认不认？”

裴音转身对林栖栋喝问。他被郑仪的话震得发呆的，人好似被冻结了，毫无反应。阿武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他还是一动不动。他这一辈子的目标，在几句话间轰然倒塌，难免陷入癫狂状态。我为什么活着？我证明给谁看？做这一切到底有何意义？“大小姐，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阿武见多识广，立即向裴音汇报。”

你们都听到了，这些罪行他默认了。”

裴音一槌定音：“把他和黄莹欣，周钰明关在一起。”

“哈哈哈……”林栖栋被阿武拖着走，却突然放声大笑：“只可惜，你的仇人不止我一个，还有更多的人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