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如常。清早,王凯提了个小藤箱,离开杨府,去了汽车站。小青和西民跟踪而去。梁红玉交待:千万不能跟丢,发现有异样,立即拘捕。小青和西民表示明白。这是关键的时刻。严铁英亲自带着李灿小队包围了那座废屋。梁红玉则带人严密监视杨府,尤其是王英的住处。铁英告诉李灿,废屋里可能有敌人,注意安全。李灿当然知道队长指的敌人是谁了。他从武铁匠的嘴里知道了日本人的事,而武铁匠显然是从她小妹的嘴里听来的。由此他想到前些时他们跟踪的那俩人竟是日本特务,这战争还没打到这里来,就己经和日本鬼子干上了!真有意思!此时的李灿浑身是劲。他这人就是这样,一遇有紧急情况,浑身都会贲张着,情绪马上就会亢奋起来。很快,在废屋的一个墙角里发现了暗道口。严铁英让李灿跟在自己身后。她清楚,小妹曾说的那两个日本人进了废屋,后来又出来了,这地道里或许还有日本人也未可知。但是李灿可没让自已的队长在前。他拦住了铁英,第一个钻进了洞口。这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洞,有一架木梯靠在洞壁上。他们下到洞底,洞开始横向。洞里很黑。他们打开手电,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不多远,就发现了一个大洞,有十几个平方米宽。洞的中央摆了一张大条桌,上面堆放着好些东西,有纸、书、尺等,还有一盏大马灯。但是从落满的灰尘看,这张桌子是很久都没被使用过了。他们顺着暗道正要继续寻找时,忽有战士来报告:梁团长那边出事了,那个叫王英的女子自杀了!王英不是自杀,是他杀!是有人勒死她然后造成她上吊自杀的假象。梁红玉和严铁英从王英的后颈上发现了有勒死的绳扣痕迹。哪么勒死王英的人是谁呢?正待询问小芹,发现小芹也不见了。令人搜查,结果在杨府的后花园的假山旁发现了小芹的尸体。一摸,这尸体早己冰凉了。是谁杀死了这主仆二人?为什么要杀掉她们?是杨宗保吗?可这时看杨宗保夫妇,他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不止。刚才梁红玉来后向杨宗保夫妇说明了情况,夫妇俩吓得不轻,主动带她到偏屋里王英的住处,结果发现王英上吊死了。请法医鉴定,法医看王英和小芹的尸斑,俩人昨晚后半夜先后被害。那时王凯尚未走,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一一明摆着吗?一定是王凯知道自己已东窗事发,他杀人灭口,然后再逃之夭夭。不过,且慢着,王凯和王英不是亲兄妹吗?哪有亲哥哥杀死亲妹妹的?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玄机?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这王凯和王英非但不是亲兄妹,甚至连国籍都不同,王凯是日本人,名叫福田纠夫,王英是高丽人,名叫金淑美。哈哈,你说玄乎吧!然而杀死小芹的不是王凯,而是王英。王英本来是不想杀小芹的,后来也是逼得没法。就在昨天,王凯对王英说,这个据点已经暴露了,我们要撤走了。王英问,撤到哪儿去?王凯告诉了她一个地名,是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地名。王英说,我们撤走,那小芹怎么办?还说,小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我们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言外之意她想放小芹一马。王凯冷笑着说:“当真不知道?那你跟黑田贤二她知不知道?”
王英一听,脸顿时煞白。黑田贤二是最近才派来中国的。他是一个色魔,一来就缠住王英不放。因为他是她和王凯的头,所以她摆脱不了,又不敢与王凯说,只得与黑田贤二虚与委蛇。谁知还是被王凯晓得了!王英虽然深知王凯的秉性,但她还想王凯会饶过她。她只要杀了小芹,王凯兴许就会放过她,毕竟他们这几年一直在一起呀!她还是太天真了。这时,梁红玉惦记着小青和西民:该不会让王凯跑了吧?王凯提着小藤箱出了杨府,直奔汽车站。镇天镇是个百年古镇,又是交通要冲,自然设有一个简陋的汽车站。每天有两趟客车分别通往锦阳城和霞县县城。王凯似乎是归心似箭,沿路不仅不停留,连左顾右盼也没有。镇天镇他己来过多回,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观赏和留恋的。他一路急走,到了汽车站。这时恰好一辆客车已经发动正要开走,他赶得巧,一步就跨了上去。倒把个在后撵的小青和西民险些给撂下。汽车到了锦阳城。闵小青和陈西民想王凯要回安徽老家,须从这里坐长途。那个时候的交通自然不怎么样。王凯回家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锦阳坐到南昌,再从南昌坐到九江,又从九江坐到安庆,然后才坐到桐城。这七弯八拐不说,却还得水陆兼程。另一条路是近路,就是从锦阳坐到景德镇,再从景德镇直接去安庆。但听说从景德镇去安庆并没有直通车,中间要走皖赣古道,坐的应是马车之类的。闵小青和陈西民却不清楚这个王凯到底走哪一路,所以只能紧跟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王凯两路车都没有坐。他在锦阳城下了客车,提着个小藤箱出了汽车站,奔的是郊外。闵小青和陈西民不知王凯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只得紧跟着。陈西民说:“这个傢伙自已露出尾巴了!他说他是安徽人,纯粹是扯蛋。”
闵小青点头说:“没错!他在耍花招。我们可要小心点!哎,你说他没有发觉我们吧?”
陈西民说:“应该不会。我们一路上隐秘着哩!”
这己经走出了锦阳城了。再往前走,却是去苍县的路。陈西民说:“我们不能再跟着了。再跟着就会露馅了。”
闵小青想想也是。但是不跟着能行吗?他向陈西民使了个眼色。他们准备直接逮起王凯来。正在这时,俩人就见王凯进了大路边的一座厕所。这是乡下极普通的那种厕所,男女各一边,孤零零地杵在田野里。俩人见王凯进去了,却也不好跟进去,只得在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