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当面骂陆尧年,而陆尧年并不生气的。当然,她自己除外。这俩关系看起来好像很好的样子。舒落心里默默吃味,有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但它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舒落像个看客一样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陆尧年和楚曼曼嬉闹,保持着基本的微笑。她想起自己和乔一也曾这样,虽然那些日子很辛苦,但却很快乐。只可惜乔一烧钱的罕见病分开了他们,让她不得不为了生活负重前行。“你们两个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我先进去码字,就不打扰了。”
舒落微微颔首,错身回房。陆尧年掐住楚曼曼的手蓦地松开,奇怪地看着她走开的背影。这女人,今天怎么格外安静?“你自己玩会儿。”
他放开楚曼曼,跟着舒落走进房间。舒落正打开电脑准备工作,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身后,吓一跳:“有,有事吗?”
“有心事?”
陆尧年拉张椅子在电脑桌边坐下,气场不容忽视。舒落局促地移开目光,假装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没有啊。”
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杯子,陆尧年声势凌厉:“撒谎。”
他抬眼看着她,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让她的情绪无处躲藏。“说。”
他沉声命令。舒落还是否认:“真的没有,可能,可能最近遇到创作瓶颈了吧。”
“怎么可能,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创作瓶颈。”
“写小说本来就是这样,今天有灵感,明天没灵感的,但每天又必须得更新,不然读者就会流失。没有灵感的时候只能硬挤,写起来就痛苦。我就是这样。”
舒落打开码字软件,假装磕磕绊绊地输入几行文字,然后摊开手,“看吧,真的是卡文。”
陆尧年半信半疑,拧紧眉头:“要我说你这本文就应该完结,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写这种没有营养的少女文学,几个人看?真有本事就去写几本有底蕴的出版读物,死了还能留下点东西。”
陆尧年下意识地冷嘲热讽,却触碰到舒落的逆鳞。她低落的情绪一空,立马被激怒:“既然这么看不起少女读物,就不要蹭少女读物的流量!我的书帮你赚了那么多钱,你凭什么这么诋毁它?”
“我高兴。”
看到她怒骂自己的样子,陆尧年松了口气。这样才正常。“晚上我给曼曼办接风宴,她是你的粉丝,你要来应付一下,不然她会跟我闹。”
陆尧年的口气像极了一个对喜欢闹的妻子无可奈何的宠溺丈夫,舒落想起外面那个可爱的女孩,心里明明怪怪的,但就是讨厌不起来。楚曼曼植物人几年,这是第一次重新在亲友面前亮相。所以在她父母的授意下,陆尧年这场接风宴办得盛大无比,几乎包下了整间四季酒店。四季酒店是厉家的产业,舒落不知道陆尧年为什么把地址选在这里,但她却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厉霆的父亲。那个传闻中女人不断,苛待妻子和孩子,毫无家庭责任感的厉时年。厉时年一身时髦白西装,浓眉大眼,高鼻窄面,打扮入流。脸上看起来毫无岁月痕迹,臂弯里还挽着一个满身昂贵珠宝的漂亮女人。把自己倒腾得这么年轻,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男人,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忘记带女人。舒落轻蔑地撇撇嘴,为厉霆抱不平。难怪他性格这么叛逆,有这样的爹,谁能不疯?跟厉时年的初次交谈,是他先主动问起的舒落。“尧年,这就是你那个写小说的女朋友?”
他端着酒杯,眼神暧昧而轻佻地落在舒落身上。这轻浮的作风倒是跟厉霆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两父子。陆尧年对厉时年打量舒落的眼神感到不舒服,不着痕迹地把她往身后一挡:“谢谢伯父提供的场地,不然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订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
“世侄客气,我跟你妈年轻时是故交,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以后要场地只管跟伯父说一声,我腾也要给你腾出来。”
厉时年异常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尧年才是他亲儿子。而此时的宴会厅角落,厉霆站在靠窗的位置,眼神愤恨地望向这边,手里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