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落毕竟是个穷酸作者,不太能适应这种上流社会觥筹交错的场合。现场的宾客她全都不认识,跟在陆尧年身边也搭不上话。考虑到这场酒会的主角是楚曼曼,她想自己就算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于是偷偷跟陆尧年咬耳朵:“我去那边吃点东西。”
陆尧年点点头,“等会儿要切蛋糕祝词,你别跑了。”
舒落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幻灭。看着两个人亲昵的动作,厉时年饱含深意地调侃:“世侄和舒小姐的感情还真是好啊,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记得叫伯父去喝喜酒。”
陆尧年公式化地敷衍:“到时候一定通知您。”
这时,闻思突然过来在陆尧年耳朵边说了些什么,陆尧年抱歉地颔首,然后说了声“不好意思”,匆匆离开。舒落尴尬地停在原地。他甚至都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就走了,完全忽视她。看方向,应该是楚曼曼的位置吧?舒落的眼皮黯淡地垂下,厉时年见状,把身边的女伴支开:“乖,去那边和那些富太太们聊聊天,明天给你买包。”
女人闻言,兴高采烈地离开。周围顿时只剩下了舒落和厉时年两个人。厉时年这个男人,久经花丛,身上有一股成熟男人的特殊味道,一举一动都很撩人。忽略他的年纪,这样富有又帅气,还舍得为女人花钱的男人,一般女人都很难抵挡。陆尧年刚走,他就表示出对舒落浓厚的兴趣:“喝一杯?”
舒落摇头拒绝:“我不会喝酒。”
“那就浅喝一点。”
他不听舒落拒绝,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向一边酒塔的位置走去。经过上次在梅家的事情,舒落已经对酒塔PTSD了,她不高兴地甩开厉时年:“厉伯父,你这样拉着我的手好像不太好吧?给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厉时年停下脚步,好笑地回头看着她。舒落转动手腕,不满地抬起眼:“误会你连晚辈的女人都觊觎。”
说这句话的时候,舒落承认自己是存了激怒厉时年的心思,一方面是为了摆脱困境,一方面是想帮厉霆出气。可没想到厉时年这人大度得很,不但没有生气,还轻浮地反问她:“如果我说是呢?”
“什么?!”
舒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时年接着道:“我可以给你钱,别墅,跑车,我大方得很。尧年这种愣头青是满足不了年轻女人的欲望的,最多就是给你送送花和珠宝,我比较实际,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开口。”
舒落:“……”这中年老男人也太无耻了吧,好|色好到这种地步了?也不看看自己比她大多少岁!舒落正要不给面子的回怼,一杯红酒突然毫不留情地泼到厉时年脸上。红与白的热烈交织,像一朵绽放的妖艳之花。舒落震惊地捂住嘴,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她拽到身后。“厉时年,你还要不要脸?”
厉霆喝得微醺,脚步不稳,却死死护着舒落不放手。他踉踉跄跄地指着厉时年那张变色的脸,眼里写满愤怒:“舒落是我朋友,是陆尧年的女朋友,你连她的主意都打,你疯了吗?!”
厉时年刚刚还嬉笑的脸,瞬时阴沉得不像话。他面部肌肉绷紧,抽出手帕徒劳地擦着外套上醒目的红酒:“孽障,居然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当初让你妈打掉你她不打,结果生出这么个废物跟老子作对。”
“不准你提我妈!”
厉霆松开舒落就往上冲,舒落想起闻思的话。厉霆可是真的会跟他爸爸动手的人!今天是楚曼曼的接风宴,不能出事。舒落不想厉霆被别人看笑话,也不想搞砸楚曼曼的接风宴,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出去说吧,这里人多。”
低头对上她劝诫的眼神,着急又慌张,厉霆慢慢冷静下来。他手指着厉时年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好,我在外面等着你!你别跑!”
“荒唐,我一个老子还怕你这个儿子不成?”
四季酒店的外围是一块非常漂亮的草坪,今晚因为楚曼曼的到来,被装点成繁花盛开的样子。厉时年和厉霆站在无人的画廊,父子俩剑拔弩张。“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厌恶地睨着厉霆,脸上丝毫没有一个父亲对儿子应有的慈爱。厉霆也憎恨地看着他,仿佛这个父亲只是一个会吃人的魔鬼。“我知道你喜欢玩女人,也知道你身边女人不断,但我没想到你连陆尧年的女人都敢下手,你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我妈当年就是被你不断搞外遇气死的,她的抑郁症你有全部功劳!我天真地以为她死以后,你怎么都能收敛点,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
“你自己也同时和十几个女人鬼混过,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当初是你妈非要嫁给我的,我并不喜欢她,她嫁给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是这种结果,关我什么事?你要恨,也该恨你那个厚脸皮的妈去,跟我这儿发什么疯!”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声响起。动手的不是厉霆,而是舒落。舒落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渣的话,气得脸通红。她捏着拳头看着厉时年,扬起脸,胸口剧烈起伏:“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一个女人要嫁给你,只凭厚脸皮就能成功?那他妈还不是你自己点头同意娶的!现在人去世多年,你就什么屎盆子都往一个过世的人头上扣,这世上有你这样的父亲,有你这样的丈夫吗?!”
“你儿子为什么和那么多女人鬼混,还不是有样学样,随了你这不靠谱的爹!你关心过他吗?你知道他为什么鬼混吗?从刚刚到现在,我听到的只有你对他的辱骂和指责,完全没有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教养!”
舒落再不喜欢厉霆,也看不下去眼前这一幕。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厉霆比她更可怜。最起码她不用对着一个糟糕的父亲,逃都逃不开。所以她仗义执言。也就是这样的仗义执言,让厉霆的冰封的心狠狠动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舒落,眼神里有复杂难言的东西慢慢沉淀,仿佛海底深卷起的一滩暗流,汹涌又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