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厉霆这么温柔的样子，眼底疏离的坚冰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她的气全消，跟着一起下了车。小狗很可爱，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但是总在跃跃欲试地和人类亲近，害怕又控制不住地信任人类。厉霆怜惜地摸着它的头，悠悠出声：“它一定很害怕吧？大晚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舒落说话，还是在跟小狗说话，亦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问：“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小狗也会被抛弃呢？”

舒落眼尖地发现小狗脖子上挂的项圈，说：“它应该是自己走丢的吧，脖子上还有项圈。”

“有项圈就不能是被抛弃的了？这世上没良心的人那么多。”

厉霆联想到自己，语气特冲。他觉得他和这条小狗很像，都很可怜，于是干脆抱起它：“我要把它带回去。”

“啊？”

舒落眨眨眼，“我们不是要去找那个偷拍的狗仔吗？”

“没事，我给它放在后座上。”

也不知道到底在外流浪了多久，小狗身上的毛发打结打得乱七八糟，还长了比较严重的皮肤病，肉眼可见有小虫子爬来爬去。厉霆却一点都不嫌弃，从后备箱翻出一个纸箱子，把小狗小心翼翼地装进去，然后安置在后座上。再之后，他开车就开得十分小心，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暴躁狂飙。舒落看一眼后座上安静的小狗，又看一眼专心开车的厉霆，眼神复杂。一个名声一塌糊涂的花心少爷，原来也有这么柔软这么有爱心的时候，以前是她把他想得太片面了。她担心地问：“你真的要养它？养宠物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养了你就要对它负责，你得给它驱虫、打疫苗、治病，照顾它的饮食起居，每天还得遛它，你可不能一时兴起。”

“嗯。”

厉霆肯定地回答，“我会负责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舒落也不好再干涉什么。她连打了两个哈欠，合上眼靠在后座上，含含糊糊地叮嘱：“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因为犯困，舒落很快就睡着了，到达目的地后，厉霆并没有马上喊醒她，而是静静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睡着的舒落很乖巧，合上的眼皮盖住了那双大眼睛里所有的机灵与狡黠。后座的小狗就和厉霆一样，用好奇的眼神同时打量着他们，眼珠子东转转西转转，可爱极了。舒落迷糊中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爬来爬去，痒痒的，抬手不耐烦地烧开，嘴里还嘟嘟哝哝：“乔一，别闹……”乔一，又是乔一。这是厉霆第二次从舒落嘴里听到这个人名，上次还是在舒落喝醉的时候。这个乔一究竟是谁？为什么每次舒落迷糊的时候，喊的都不是陆尧年，而是他？他对她而言很重要吗？厉霆很困惑，对舒落口中这个神秘的“乔一”兴趣愈发浓厚。他抚着舒落的脸，喃喃自语：“所以你跟陆尧年上床，并不代表你喜欢他对不对？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跟跟他上床？”

想到昨天听到的一切，厉霆眼神蓦地变得凶狠，放在舒落脸部皮肤的手指也从摸改为掐。“醒醒！到了！”

他恶趣味地打碎舒落的美梦，舒落终于从意识混沌中醒过来。“到、到了？”

她吸溜吸溜嘴角快要跑出来的哈喇子，拍拍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哪一间？”

厉霆阴翳地扫她一眼，开门下车。车外有三五个人在等着，看到厉霆，恭敬地弯腰打招呼：“厉少，人我们守着呢，没跑。”

“去，把门敲开。”

他迈开长腿，看也不看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舒落。他现在对她很恼火，就像她是被黑色玷污的白色染料，已经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