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这个舒落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她仔细回忆了一遍,印象深刻的似乎还真有那么几件事。她说:“他给我在女生宿舍楼下弹过吉他,在学校大礼堂给我公开表白过,还给我写过一封手写情书。”
对于热爱文字的人来说,情书简直是一种极致浪漫。就像古人的三书六礼、民国人的手写婚书。而对于舒落来说,这应该是打动她的最高点。当然,也不排除有被校草追求的虚荣心作祟。总之就是,在如今这个浮躁又快节奏的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去亲手为喜欢的人写下一封情书了。那份春心萌动,是一百件礼物,一千句“我爱你”都取代不了的。舒落天真地以为,这就是真心实意。因此苏齐墨的手写情书,就像是一把打开少女芳心的钥匙。轻轻一拧,舒落便缴械投降。她微微怔忡,说起苏齐墨时,还会心痛:“我恨他,是因为他毁了我的初恋。我觉得初恋应该是美好的,分开可以有种种现实原因,比如天各一方的就业,比如性格上的磨合失败,但绝对不应该是这么下作的羞辱。”
“他做什么了?”
舒落深吸一口气,自揭伤疤地把那段往事和盘托出。她觉得丢脸和难看,但又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陆尧年的。陆尧年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奇耻大辱,换做任何一个女生愿意回头都是脑子有泡,更何况舒落这么清醒的人。他安心了。“所以那些照片你其实也没见过?”
“我没有,应该是乔一调皮偷拍的。不过他那个时候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对我就像亲姐姐一样依赖,平时也会像小猫小狗一样蹭蹭我,再正常不过了。”
陆尧年轻哼,坐回座位,语带嘲讽:“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前男友,我要是他,看到那些照片也会吃醋抓狂。你那个弟弟啊,心思多着呢。”
“你别跟苏齐墨似的胡说八道!”
舒落严肃地一瞪眼,龇着牙,“你们都不了解乔一,当然会有误解,可是我了解他。”
跟舒落不同,乔一是懂事之后才被抛弃的。那时候他大概五岁,尽管记忆有些模糊,但已经初步成形。他像被扔掉的垃圾一样被亲生父母扔到福利院门口,穿着背带裤,脸蛋奶呼呼的,眼睛又大又圆,小小一只,好看又可爱。整个福利院的孤儿加起来都没他讨喜。可就是这么一个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男孩,任凭他怎么哭怎么闹,扔他的人都没有片刻犹豫和回头。据乔一回忆,他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差,家里甚至还有小洋房和小汽车。舒落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能让一对并不缺钱的父母扔掉可爱的幼子,直到后来乔一发病她才明白,乔一的父母大概是早就知道他的病,害怕他成为他们的累赘,拖累全家,这才残忍地把他扔到了福利院。她叹息一声,心疼地说:“乔一是被亲生父母扔掉的,那时候他已经有记忆了,所以他一直极度缺乏安全感,也格外粘人。他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只是把我当成至亲,每天都怕我像他的亲生父母一样抛弃他,恨不得跟个挂件似的长我身上。陆尧年,我说认真的,你如果要和我在一起,必须得到他的认可,也必须像我一样把他当成亲弟弟,否则对他太残忍了。”
乔一对舒落的依赖不单纯是性格导致的,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特殊的心理疾病。舒落能理解,也能包容。甚至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爱情和个人空间。如果让舒落在任何一个男人和乔一之间选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乔一。这就是乔一在她心里的地位。陆尧年听舒落说着这些话,眼神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舒服,极度地不舒服。但是好像又有一点能够理解了:“我知道了,这几天我抽空,陪你出国去看看你弟弟吧。”
“真的?!”
舒落欣喜地抬头,明亮的双眸闪烁着感激。陆尧年摸摸她的脸,轻笑道:“真的,我女朋友的弟弟,我也想亲自见见。”
只有亲自相处,才能知道乔一是不是真的像舒落说的那样无辜。有些东西,只能他去确认。接下来几天,舒落都在等待陆尧年的行程安排。为了蹭这一趟昂贵的出国机票,不管陆尧年说什么,她都有求必应。周末。陆尧年为了空出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陪舒落出国,不得不把工作带回家做。“落落,帮我倒杯水来。”
有了舒落,陆尧年已经不怎么使唤家里的佣人了,连称呼都醋意十足换改成了和苏齐墨一样的叫法。一遇到事就是“落落”个不停。舒落屁颠屁颠地泡了杯菊花茶端过去,听人说,菊花茶可以明目清火。陆尧年昨晚手脚又不安分了,要不是约法三章制约着他,她差不多已经被他吃干抹净。“来了。”
她把菊花茶放他办公桌上,然后捧着笔记本,坐去阳台她相中许久的那套藤条桌椅上码字。以后如果跟陆尧年闹掰了,她也一定得想办法把这套桌椅要走。她喜滋滋地想。楚曼曼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像以往的每个早晨一样,不厌其烦地开始翻垃圾桶。“妈的,又没有。”
她失望地怒骂,然后狠狠瞪了陆尧年一眼。“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不行啊?跟特么和尚尼姑住一起似的。”
她不满地怒骂,然后离开。陆尧年张了张嘴,想回怼,但又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他敲了敲桌面,喊舒落:“诶,落落,给楚曼曼找点事儿干吧,她每天跟个疯婆子似的跑我们房间来翻垃圾桶,反复确认我们俩有没有发生关系,烦死了,老子都快被她传成不举了。”
舒落敲着键盘,漫不经心地回答:“放心吧,有人能收拾她。”
楚曼曼最近在疯狂追求封兮,据封兮所说,狗皮膏药都没这么难撕的。能让封兮这种文化人都用如此无耻的形容词,可见楚曼曼有多么难缠。但舒落从他的抱怨中隐约听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他似乎并不讨厌她。所以她下午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聚餐,邀请楚曼曼去封兮的陶艺馆玩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