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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佃户欺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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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几人请进屋,敞开门窗,借夕阳的余晖照亮昏暗堂屋。女主人倒几碗白水放桌上,之后将儿女们都带去厢房,男主人才开口道:“我是缨沟子这边里正,姓秦,只管缨沟子的二十三户人家。我们这有十七户种郑员外家的佃田,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也能吃饱肚子,这一下子划出去五十亩,三四户都要没地种了。”

简单几句话,让陈常君和钱少辰颠覆对土豪的认知。原来,真有一户养一村的大土豪!怕小孩子说话没力度,钱鸣礼忙表态:“虽然这五十亩田已经易主,可我们并没打算收回来,依旧是给佃户种。”

秦里正上下审视钱鸣礼一番,又看过地契,方答应把这几户人家寻来商量。这四户当家的聚来里正家,看见几个年岁都不大,便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客套都省了,两厢话赶话,讨论的焦点就来到这些田的来历上。钱鸣礼费尽口舌,解释清楚这些地属于“赠送”,而非“买卖”所得,这些人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些。接下来就是谈地租。这四户似乎早就商量好,一致称以往佃租与官税相同。陈常君对此并不了解。朝廷的事,原主是一点记忆没给他留下来,他如今所知道的,都是穿越后勤勤恳恳探听来的。但是作为大地主家接班人的钱少辰可就不同了。个头不高的钱少辰唰地起身:“那怎么可能?官税一亩地夏税四文,秋苗三斗,核算下来还不够我们来一趟的车马钱。何况我们要交的税就比这还多。”

陈常君不懂,只能专注听钱少辰说。为首佃户无奈摊手:“郑员外当初就这么定的。他可是个大善人,不差这点钱。”

就算不懂税制,陈常君也看明白了。这几个佃户就是故意把地租压低,欺负弱主呢。就怕这些也是郑家授意。钱少辰毕竟只有八岁,还真信有这样的大善人,不禁一愣,不知如何应对。陈常君亦起身,眉一挑手一伸:“拿契书来。”

钱鸣礼和车夫都面露笑意,陈常君果真如钱仁评判那番,就没有他应付不了的场面。四个佃农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契书。文书上写地明白,果然只按照官税的夏钱秋苗收租。这就是赤果果的白嫖,地主家反而要倒贴钱。陈常君拉过钱少辰问:“我知道官税外还有许多杂税,这些如何解决?”

经陈常君提醒,钱少辰眼睛一亮,头一扬,胖拳头一挥,学着陈常君说话的模样道:“好,那就按照官税。那镑钞钱、支移、加耗、头子钱、和买、月桩钱、板账钱也一并交来,我也不欺负你们,每次去县里交税,你们都派人跟我同去做见证。”

陈常君笑眯眯补充道:“相信钱里正对这些杂税更谙熟于心。”

几人怔住,包括有心护犊子的钱里正。一趟趟去县里见证交税?真真儿地车马费都出不起!见时机成熟,已经深思熟虑的陈常君道:“你们打着佃户的旗号,缴着和自耕农官税一样的佃租,徭役却给免了,里外都是你们占便宜啊。”

山沟沟里靠种佃田糊口都成问题,这些人哪有精力去了解名目复杂的各种杂税?见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把说的头头是道,自认准备充分的佃农登时就傻了眼;就连暗搓搓包庇他们的里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这四个毕竟是大人,便想以自己年纪压钱少辰和陈常君一头,然而刚开口说“你个孩伢子”,就被钱家车夫给怼了回去。“我家小主人还不会走路时,就被我家阿郎抱着四处收地租、去县里缴纳各种税。说来我家阿郎做里正也有二十年了——不要说这些拗口的名目,就是每项几个钱都不会错的,连我家的干当人,时不时地都要请教小主人呢。”

四人眼睛一会儿看车夫,一会儿在钱少辰身上,神色越来越讶异。听车夫说完,四人再看一旁目光泰然的钱鸣礼,就知这事失了转机。本以为原东家送他们个大饼,却不想更像个陷阱,如此见识的孩子他们还是头次见。眼见对方没了底气,陈常君开口问:“既然这五十亩田已经是我们的,那你们今年的契约理应作废了。郑家赔你们钱没有?没赔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们起草状书去告他。”

四人先是一愣,随后满脸堆笑:“赔了倒是赔了,只不过少的可怜。”

“哼。”

陈常君鄙视地笑道:“那就是说,这田跟你们都没关系了,竟还来嚼舌!按理这田到收获时,我们直接来便是。”

四家佃农一下子慌了神:“赔我们的钱可一个子儿都没敢动,我们可以还给你,但这田不能不让我们种啊。”

“一家老小还等着这田养活呢……”“小善人们,不,小神仙,不能把事做绝啊……”另一个直接抹起眼泪。朝廷征收的夏秋两税明面上的虽不高,但乱七八糟地加起来却一点都不少,即便自耕农没有七八亩田精耕细作,也未必能养活起六七张嘴。荆湖北路的佃租一般以收成定量,无论怎样,总能给自家留下些口粮,茶园还能收些现钱,虽然一年到头紧紧巴巴地,却是佃农唯一的出路。两边都沉默着,谁也没开口。于陈常君几人,觉得对方实在拉胯,于这四户佃农,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秦里正开口:“既然新东家说过佃田还给他们种,那就按照新东家的要求,你们四个也别跟从前比较了。”

陈常君听到后,拉钱少辰和刘小郎去一旁商量。钱少辰先表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佃农,满肚子花花肠子,以后肯定也要生事端。”

刘小郎一家虽然也是佃户,但他对钱少辰所说表示赞同,这些人看上去就不本分。陈常君虽然想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一定道理”,终究还是给对方留了面子,只是客观道:“今儿我们在这,凡事都能应付;日后不在这儿,他们收完田却说因灾绝产也说不定。鞭长莫及。”

三人一下子就陷入思考中。另一边的几个,顿时陷入更深一层慌乱中。钱少辰小声道:“继续给他们种,不知道还有啥幺蛾子,不给他们,咱们又没法继续种。”

八岁的钱少辰又犯了难。陈常君心中不屑,自己可不是个九岁孩子。这事儿必须拿捏好,否则日后肯定要被他们一直欺负。片刻后,商量好的三人重新出现在几人跟前。钱鸣礼和车夫一直泰然地喝水说笑,仿佛手里端的是陈年佳酿般惬意,对三小只毫不担心。陈常君捋清要表达的后,开口道:“这样好了,地租就按照五十文每亩,茶园的茶卖官后,每亩得钱扣除五十文,其余都是你们的。”

“五十文!”

四人几乎惊叫起来。秦里正皱起眉头:“可茶园产出一亩也买不上五十文啊……”“那好说,茶园你们可以不种。”

其中一个佃农激动道:“不种……那岂不是一文钱都没有……你这心肠歹毒的孩子是要逼死我们!”

“我逼你们?那刚刚又是谁,拿着假契书来逼我们的?”

陈常君上前一步喝问。掷地有声的童音,让这人彻底呆住。四个佃农都没了声音,暗忖这孩伢子莫不是观音坐下的童子?静默许久后,陈常君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在这场谈判的心理战中,他们无疑压倒性大获全胜。许久之后,其中一个佃农颤抖着开口:“要……要不那就按照原来的,每亩三十文折现……茶园也如此。”

“哦,你们可算承认了!”

钱少辰伸出小胖手,点着这些人揶揄。陈常君思量一瞬:“收粮时,我们会来人,按照市价跟你们收多出的粮,免得你们被人低价粜米。”

在这样差点丢了生计的情形下,这已然是非常公平的办法了。四个佃户交换下眼神,带着死而复生的激动:“那……多劳烦。”

“客气啥。我们总要对收成有个了解,万一明年你们不种了,我也好及时安排。”

心情才好转的佃农,登时心思又沉到谷底,惊出一身冷汗。因自己唱的这出戏,惹怒新东家,明年这地是不打算给他们种了。“那……好吧。”

有人带着哭腔无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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