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亩，如此反复，没几年就能成自耕农。”

“可不是。自耕农虽然要缴各种名目的税还要出徭役，可总比佃户逍遥许多。”

“逍遥”二字，道出秦里正得意之处。灯油也要花钱，说过这几句，大伙儿就各自休息下，条件虽然不好，总比风餐露宿强。第二天一大早，陈常君被鸡叫声惊醒。自从叫过魂后，他就对鸡鸣尤其敏感。推开钱少辰搭在他身上的手脚，起身梳洗，刘小郎已经在院子里开始练功。陈常君跟刘小郎练了一会儿，休息时刘小郎若有所思，有种欲说还休的别扭。“师傅，有啥话直说。这五十亩田可都是你家的。”

“昨儿钱少辰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的多了，你指哪部分？”

“佃户不够勤快，才过的不好。”

“哈哈，这不能以偏概全。也有佃户过的很好，也有佃户越过越穷的。”

刘小郎对于如何营生还是十分木讷，跟刘根成一样，从来没想过本本分分种田以外的生计。陈常君坐下来解释：“懂得精耕细作，就能收获更多，只不过要付出许多精力。比如我爹日日去田里，就是为除草、施肥和赶鸟等，他可不是单单为了去骂人。”

刘小郎也坐下来，许久没有开口。像陈家这样劳作的，上柏树村一家都没有。可人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说陈家是抽风、胡闹，即便有人想照样自学，也都被议论弄得不敢动手。但这几日乱石塘确实热闹，家有小儿的都去那上供磕头，祈祷龙王保佑小儿开窍。辰时末，全村子的壮劳力都聚在里正家院子里，钱少辰张罗秩序，陈常君准备授课资料，刘小郎也搬个凳子坐前排，打算好好听听。来人并非都是自愿，大部分都是迫于里正威严，抱着凑热闹的心态。陈常君郑重地敲了几下破锣，宣布培训正式开始。里正来回巡视，院子逐渐安静下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今儿教你们的，是如何种好手里现有的田，你们好好听，回去认真实践，今年秋收就能见效。”

缨沟子村全都是旱地，陈常君主要讲的就是麦田“一年两收”以及不同作物穿插种同一块田的办法。这些都是陈常君从《齐民要术》中学来的。五谷和蔬菜中，有很多都能一年种两茬，只可惜荆湖北路的农户都不懂得，旱田收完粟米和小麦后就等着来年再播种。说懒吧，大伙儿都是天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说笨吧，一个群体里总该有几个聪明的，比如秦里正，可大伙儿就是学不会。讲课之初，大伙儿还颇为不屑，随着陈常君深入浅出地举例子，许多农户都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陈常君讲完一段，钱少辰再以地主身份证实“勤劳致富”的道理，讲述这些年来，他们钱家如何合理规划经营几片土地，日复一日地精心劳作，才有了如今的大家大业。这些故事，其实也是钱仁灌输给钱少辰的，至于其真实性，一旁的钱鸣礼只是笑了下。第一节课下课时，一群人围着陈常君请教。四个佃农也跑过来问：“按照小郎而言，陇下种麦，陇上种麻，收成怎么算？”

“不变，折现三十文一亩。你自己算算，你们能多得多少？”

陈常君抛出个孩童的笑容：“那茶树下还能种菽，这几日就种上，收获的就都是你们的。”

佃农有些为难：“可……我们也没钱买种子啊。”

陈常君记得，地主兼并土地的手段之一，就是耕种时给小户佘种子和农具，秋天加利息收来，如果收成不好，农户就只能典卖土地还钱。这一点对佃农来讲，无疑更是雪上加霜。“我已经想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垫钱跟秦里正买种给你，利息也是我来付。等秋收时你们换本金即可，利息全免。”

“当真？”

“当真。但是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田间管理来精耕细作，达到一定亩产我才付利息，达不到的话，利息还是你们自己承担。”

这种办法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赔些利息，也不至于颗粒无收，四个佃农当即决定在茶园加种作物。四人签好契书，其余的人也开始规划如何穿插种植其他作物。休息过后，正要继续上课的陈常君发现院子里已经被塞地满满当当，角落里都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