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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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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心想这小子妙啊,分明是走投无路之际,还能将这一席话说得如此慷慨激昂,毫无乞怜之态。他虽然不知道张居正在庶吉士就馆的时候,写过支持互市的文章,但此事翰林院有存档,严嵩应该也有记忆,当非虚言。张居正即然做过这些事,说出这番话来便底气十足,不失风骨。严世蕃想起赵贞吉复出后他的心病,终于下了决心,起身道:“兹事体大,张太岳可愿随我去拜见家父?再详叙一番。”

张居正微笑道:“不知严阁老近来身子可稍稍康健了些?此前几次前往拜访,都闻说严阁老如今宜静养,不常见客。”

严世蕃略觉尴尬,咳嗽两声道:“那是家母怕他劳碌,代为拦客,我今日携你同去,自是无碍的。”

时隔一年半之后,张居正又一次走进了严府的大门,在诧异的门房注目下昂然而入。再次看到严嵩书房的匾额时,他内心难免有一丝激动。他自嘲——严家父子若是打算通过这种手段来让他感受到权力的甘美和可贵,他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张居正除了考举人时稍有小挫,自幼都在众人的赞誉中长大。年纪轻轻高中二甲,入选庶吉士,得到朝中诸位大员的赏识……他几乎不曾感受过真正的冷遇与困顿。那些古来名臣高贤宦海起起伏伏数十载,艰忍不拔,九死一生折历练,都离他很遥远。然而一但进身之阶被眼前这对父子扼住,略约感受到一点世态寒凉,便已是穿肤裂骨,令人气沮。他曾经觉得俗世追求的功名利禄于自己都是过眼烟云,可这时才深切地体会到,那时他只是以为那些于他易若反掌,是他生来便理所当然拥有的东西,所以也可以一时任性放弃。而现在,他要为了这些向严氏父子示好,虽说有些作戏的意思,但假作真来真亦假,于他如今的处境,却实在是真的。张居正恭敬又不失分寸地向严嵩行礼问安的时候,他质问自己,如果不是有徐阶授意的前景,自己是不是还会站在这里,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官禄去向严氏父子卖好?这个时候他才加倍地意识到夏言和杨继盛他们与这个世间、这个朝堂决绝需要怎样的勇气。严嵩含笑看着张居正道:“叔大当年那篇文章,老夫记忆犹新。那时老夫便看出,你与徐华亭师生之间,早晚要有些不合。徐华亭行事向来先求于礼合于名顺,于上下皆不招怨尤,而你却是可以任劳任怨,只求于国事有利。”

这个时刻张居正准备已久,在内心深处演练过数次,这时坦然道:“徐阁老待晚生,视若子侄,提携有加,晚生任性,令他伤怀失望,是晚生的不是,亦是我二人缘份浅了,莫可奈何!晚生从前那篇月考文章,草拟之时便被徐阁老斥责过,晚生却初心难改,到底还是写成了交呈翰林院,没想到严阁老竟还记得,晚生着实汗颜。”

严世蕃大大咧咧道:“好小子,果然有这一桩事啊,幸得你当日尚无官职,当初支持仇鸾互市的人,可个个都触了大霉头。”

严嵩微笑道:“你虽是华亭的门生,老夫看你,却觉得更为亲切投缘,你回京这两年未能回翰林,虽是东楼胡闹,但老夫也未尝没有磋磨一下你的用心。当日你初授编修,却弃之而走,虽是因为家事,想来却更有国事之忧。老夫想让你知晓,朝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的士子。你若有忧国之心,先要有效国之诚才是。”

张居正赶紧俯身道:“晚生谨记严阁老教诲。”

严嵩大笑,虽然不若从前那般中气十足,但隐约更透出一股天下皆在掌握的笃定,许久后方呷了口茶道:“你我缘份不浅,老夫视你如子侄,这等官场称呼,以后不要用了。”

张居正心领神会,又揖道:“多谢介溪公教诲。”

严嵩点头道:“虽是如此,你与徐华亭毕竟是师生,科道最重名份,华亭面前,礼不可废。”

严世蕃亲亲热热地拉了他起来道:“爹,叔大对招降汪直另有一番见教,您这会有空的话,不妨听上一听?”

张居正将自己代胡宗宪写的那封信上的意思说了一回,又添加了自己这几日想到的许多佐证和细节。严嵩听了十分意动,最终道:“此事近日老夫觅机向皇上奏本,只盼能打动帝心,为东南万千生民谋一太平之世。”

严世蕃道:“爹爹肯亲自奏本,皇上必然是依的。还有……叔大在翰林院名册上也有好些年了,再授编修岂不是与后辈晚生同列?父亲您看,要不要授个待诏?”

严嵩微笑道:“倒也有理,容老夫再寻思一回。”

张居正从严府辞出,只觉得身疲腿软,如同上阵打了一场大仗一般。回到家中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觉醒来,游七却拿来一封苏福给他的急信。他拆开看了一眼,不由叫苦,又让游七去对门请冯保过来。原来苏福回了漠北以后,为防着白莲教起疑心,起先并没有与他们积极联络,倒是又给把汉那吉送了两份厚礼。把汉那吉本来就对这位“老师”念念不忘,见他归来,大喜过望,半点也不曾将他与嘉靖三十四年的那次失败的“秋猎”联系上。不久之后,苏福随他朝贺俺答,在俺答帐中见到了流亡的白莲教教主赵全。赵全是杨傅清剿北古口后,在内地实在无法存身,迫不得己逃来俺答帐下的。苏福混入白莲教时,倒也与他打过不少交道。赵全如今虽然寄身于俺答帐下,名义上有客卿之份,在一众鞑靼头领眼中,却与其他汉人奴隶无异,他迫切需要显示自己于山西教众中威望尚在,来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他见苏福竟然不曾被杨傅杀了,还能往来于汉地经商,又深得把汉那吉敬重,不由喜出望外,不但将他认回白莲教中,还给了他仅次于教主的大护法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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