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瞬间一夜的时光已经过去,不经意间半日的时光也已消失不见,这是此刻还在天险峰千里之内还活着的人的共同念想,因为自昨夜夜幕落下之后,他们就已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血腥的大战,惨烈的哀嚎充斥了整个世界,血腥的气味弥漫在大地的各处,死亡的影子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那时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完全是地狱一般的存在,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陷入了疯狂之中,都如同猛兽一般,如同修罗恶鬼一般。无论是曾经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大军,还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无辜者,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永世无法忘怀,因为那是绝对的梦魇,已经烙印在了他们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令他们永远记得那个血腥的时刻,那个命运无法被自己主宰的时刻。然而,随着红日的高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远方的天空或许依旧弥漫着鲜血,但已经再没有喊杀声传来,他方的世界或许依旧尸山血海堆积,但已经再没有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地狱结束了,大战结束了,一切都回到了人间。“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
这一刻,有很多人喜极而泣,向着上苍膜拜狂呼,在那段黑暗无比的岁月里,他们失去了一切,便连身心也已麻木,完全成了上位者的提线木偶,但是这一刻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虽然还不知晓远方的胜利者到底是何人,但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已经告诉了他们一切都将改变,身处地狱的日子已经结束了,真正的英雄已经崛起了,他将指引他们,带领他们前往幸福的彼岸,那个传说中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无数的泪水中,无数的欢笑中,有着无数过去的影子,有着他们曾经饱受折磨而死的亲人,有无数他们曾经饱受摧残的画面,以及那些重重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东西曾像枷锁一般束缚着他们,令他们无法反抗,只能战战兢兢活在上位者的淫威之下,然而如今这些东西都已被粉碎掉了。随着远方的那一场血腥大战,束缚着他们的枷锁都已经被斩断了,曾经的家畜终于冲破了牢笼,回归了自然,而在遥远的天边有着指引他们的领袖,他将率领着他们自由驰骋于天地之间,那时所有的暴徒都将会被他们的力量震慑,而那一刻已经不远了。喜极而泣的狂欢之声中,神的呼唤声在不断高涨,最终成为了这一片大地的心声,回荡于整个天地之间,冲破了昔日所有的枷锁,挣脱所有的牢笼,向着遥在天边的战场传去,向着那个解救他们的英雄出去。历时多日,久久不散。因为这一刻他们都已经等了太久,很多人都已经倒在了那片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而他们是幸运的,他们获得了救赎,成功看到了光明的到来,怎样的欢呼似乎都不为过,毕竟他们的灵魂都已经彻底自由了。在此刻在遥远的天边,还有着很多人怀着和他们一样的心情,虽然身处于尸山血海之中,但是心却已经飞向了自由的天空,哪怕此刻身边尸骸累累,他们的脸上也已挂起幸福的笑容,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他们并不是恶魔,尽管这一地的尸骨都是他们所为的,他们并不是修罗,尽管每条奔流的血河都是他们的战刀划出的,他们只是平凡人,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们通向自由之路的阶梯,或许残忍,但是却是一切的实质。他们正是铁血大军,跟随在金虬身后前往攻打天险峰死不旋踵的铁血大军,一夜的苦斗,他们终于斩尽了所有的敌人,终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在这之前他们不曾屈服,他们都对得起领袖赋予的名号——铁血!尽管此刻他们身处地狱一般,但是听着那无处不在的欢呼声,他们的脸上都有着笑意,因为这正是他们追求的一切。曾经绝望中的岁月里的伤痛他们都不曾忘却,也不想经历,同样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斩杀一切本身就是为了救赎。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尸骨,他们的眼中也有过伤感的神情闪过,因为那里有一半尸骨是他们的同伴。虽然斩杀了敌人,但他们也同样受到了绝对的打击,可谓惨胜,当初的数万大军此刻也已剩下寥寥数人,在看着一切,感受着胜利的气息。但是,他们的心中无怨无悔。假若是再来一次,他们仍旧会义无反顾来到此处,在领袖的带领下斩杀这些昔日的恶魔,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便如同领袖号召他们的那句誓言一般,恶寇不尽,死战不休!此刻属于他们的战斗都已经结束了,他们做了他们能做的所有事情,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在这尸山血海中回味昨夜的残酷血战,憧憬明日的生活,但是在不经意间,他们的目光还是会投向那一座高耸入云的险峰,那座还有战斗发生的地方。在那里他们的领袖还在战斗,那个如同神一般的人究竟是如何战斗的,他们心里都想知道,他们还有很多的话都想给领袖诉说,这是他们共同的心声,但是还未等到心声发出之时,他们都已经倒在了尸山血海之中,因为他们都太累了,已再无法坚持下去。自天鸟瞰,这一片世界已经成了一片血红色,高山与河流共同占据着这个世界,只不过山是尸山,河是血河,一片完全由死物堆积起来的土地,完全被死亡笼罩的世界,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迹。而在不远的地方,却依旧有着震天的响声在传出,打破着这个世界现有的安静,令死亡的世界终于有了一缕活人的气息,只是其本身可能并不是平和的存在,而是死亡的使者罢了。“哒哒……”以天险峰为中心,正有数股洪流以迅雷之势向着天险峰急涌而去,将整个天险峰围困在中心的位置,不给其中的人以任何遁逃的机会,尘埃纷飞中,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般震慑着整个世界,宣告他们的到来。他们正是铁血大军之中的佼佼者,经历了一夜的血斗,他们还都不曾倒下,现在又开始向最后的魔窟前进,准备粉碎掉土匪盟的这处老巢,支援他们的领袖,夺取最后的胜利,代替那些已经倒下的人实现夙愿。“距离天险峰还有多远?”
其中有一只最为靠近的大军是由三人率领着,和其他的盘龙子弟不同,他们身上穿着都有着别样的样式,显示着他们的身份不同,而在他们的身上缭绕的奇异光芒更显示着他们实力的不凡,此刻当中的一个红衣女子正急问道。“相距不足百里,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到了!”
她身后紧跟着两个青年男子,听到她的问话立刻回应道,虽然和她一样也是一片焦急,但是明显有着奇怪的神色,想笑又不敢笑,显得极为怪异。“那就再快点,等到了在和你们算账!哼!”
女子闻言打马再度向前冲去,面色上却已经有了寒霜,顿时两人脸上便有惊慌的神色,连忙打马追了上去,唯恐再吃苦头,而在他们身边也有着一只白色的身影在如影附形地跟着。这正是唐婉等一众人,自从唐婉李应带领援军从平原主战场抵达李莽处时,战斗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在解决了那一批援军之后,他们便又开始马不停蹄向天险峰急赶,毕竟这里是最后的战场,这里的战斗不结束就不断完,而且唐婉极其担心金虬的情况,先前便已经快要失控,此刻还不知是何种模样,心急如焚。身为唐婉昔日同门的李应李莽对于这类问题自然大感兴趣,便背着唐婉说了几句,结果被唐婉听到了,惹得她大怒,当场要拿他们两个开刀,后来因为时间紧急才作罢,但气始终没消,方才又看见两人的神色,当即便又发怒了,便出现了前面的那一幕。百里之途虽然不短,但是在他们全力以赴之下,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转眼间便可看到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奇险之峰,顿时一群人心中更为炽热了,连忙打马上前,如疾风骤雨一般冲向了天险峰。“吁!”
在天险峰之前,众人带住了战马,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哀伤。放眼望去,竟都是铁血一方的尸体,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虽然都是已经历过血腥大战,但是无论何处都没有此处的这般惨烈,这般牺牲之大,心中都沉甸甸的。“上!”
唐婉眼中有过泪水蒙蒙,她为这群人的执念之顽强而感动,因为她看到的尸体即便是死去的那一刻仍旧摆着攻山的姿势,没有人逃走,这里没有懦夫,即便面对不可攻克的险关,他们同样无畏!这是怎样的情怀她不能想象,但在下一刻,她却擦去泪水,直接下马,向着山顶上纵身而去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耽搁,不能让这些人的牺牲化为乌有。“上!”
李应等人紧跟在她的身后,向着天险峰上狂奔而去,此刻他们的眼中也有冷厉的光芒,这些人的牺牲重新激发了他们本已松懈的斗志,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他们必须在此总结这场战斗,不能再让灾难继续下去。天险峰之险世人皆知,一群人本是当时的顶尖高手,但是走到最后也已感到气喘,但却始终没有停下,因为在每一处他们都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人,正是这些人用生命为他们打开了这条通天之道,他们怎能就此停下?“有人!”
约莫过了六七座大寨,他们终于在这无边的死寂之中看到了活人身影,他们也在和他们一样在攀登这座天险之峰,在这个时候还能在此的人自然不是敌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一群人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喜悦,连忙追了上去。“杨师妹,你们怎么在这?阿虬呢?”
山上的那群人也已看到了他们,停了下来,一群人相见正好撞了个对面,也看清对面的人影,为首的是一对男女,一身箭伤的王林还有扶着他的杨柳,李应急得连忙问道。“金师兄早些时候上去了,我这是要和王师兄一起去支援!”
杨柳扶着王林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带着哀伤的声调说道。金虬到时王林都只剩下半条命了,付下灵丹依旧是重伤,却一刻也不停留硬要登山,结果伤口又再度崩裂,她看着极为心疼。“你们不必去了,我带他们上去即可,好好养伤吧!”
望着一身是伤的王林,唐婉以难有的温柔声调说道,先前盘龙大劫之时她曾和王林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当初尚不出众的凡人如今已经脱胎换骨,她心中也极为敬重。“其实你们也不必上去了,山上的动静先前已停了,应该已经结束了!”
杨柳忧心忡忡看着王林,先前她也劝了王林无数次,但是都没劝住,唯恐他在坚持己见,但不想王林一反常态,非但自己没了动的意思,还在劝唐婉等人也不要去了,实在意外。“这样最好,但阿虬……我还是得上去!”
听到战斗已经结束了,众人的脸上都已露出了喜色,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了,但是唐婉眼中的愁色却未减半分,长声叹息道,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只是表示了自己的信心不可动摇。“那也好!不过你们最好快些动身,不然……”王林点了点头,他已明白了唐婉的意思,曾经见识过金虬魔化之后可怕的人,对于此刻的情形都极为担忧,但是说到最后他也停住了,剩下了的事他也不想。“告辞!”
唐婉不再废话,当即便又纵身向山上纵去。李应等人也连忙跟上,只留下了王林等一众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心中有着万千忧愁,虽然此刻他们已经获得了胜利,但是那一份沉重却更为明显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不能及时赶到,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好可怕!”
接下来,他们便见识到了更多的惨烈,整个大寨的死尸,被一分为二的堡垒,已经支离破碎仍旧烈焰升腾的大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为他们诉说着先前战斗的惨烈,但是这时的他们却没有再停留,除了心中短暂的感慨外,什么也没有。除了遭遇着一切的敌人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因为他们要去找到领袖,因为此刻他们的领袖可能已经处于极度混乱的地步,之前是他为他们点亮了灯塔,现在轮到他们来帮助他了,这是他们共同的心声。“阿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总之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已经到达这座人间险峰的极高处,神智甚至都已经模糊的时候,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人影,顿时他们的眼睛便亮了,唐婉当即便冲了上去,兴奋大叫道,但也仅是一声,接着便没了。“怎么了?……”李应两人大急,连忙冲了上去,只是在那一刻他们也已愣住了。因为他们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一个大寨之中一片死尸,剩下活着的人也是个个垂头丧气全无生气,金虎和王朗两个人呆呆站在城头,如同木头人一般。整个大寨之中虽然站满了人,但是却静得发不出一丝声息,这是一片被死亡所笼罩的土地,所有的人都已经死去,这是恶魔的杰作,也是战争的代价,血的力量可以成就一切,但是却也可能毁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