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在你这里吃饭吃出了人肉，你不该给老子一个交代吗？”

他说着，直接翻起了地上的一张桌子，在底下压着一锅烂汤，其中有一个血糊糊的人脚趾头，烟黄色开裂的指甲，还有一根根黑毛还在上竖立着。汤是熟热的，这指头还是生的，再看看孔老大等人身边都带着血糊糊的包裹，这玩意到底是打哪来的？明眼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但却都单手叉腰，准备看热闹了。“放屁！这东西明明就是你们自己放得……”胖黄有些气急了，当即大声吵吵起来，却被叶二娘拦住了，“那孔老大觉得，此事应该如何了结？”

她笑着询问道。胖黄有些气急，但却不得不闭嘴。孔老大则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道：“这才吃了一半，就闹出来这事，弟兄们可都还饿着呢！再换上一桌子，不会太为难叶掌柜的吧！”

孔老大道，胖黄和四周手下的人都放下了心，但四周人却是还一阵长吁短叹。“这个自然，妾身这便吩咐厨房为诸位兄弟，再造一餐！”

叶二娘点头道。“第二，兄弟们来你这地方吃饭，照顾你生意！前后上百里路地闹腾，你给赔上个百十两银子，让兄弟们回去买点花酒，换换胃口，不过分吧？”

孔老大当即又提出了新要求，顿时四周看热闹的好一阵欢呼雀跃，这才是有点意思。而胖黄等人却脸色有些变了，但叶二娘眉头却只是皱了一下，便道：“小事一桩，若还有条件，一并说完！”

“哈哈！叶掌柜的果然爽快！”

孔老大露出一副奸笑，道：“兄弟们此番长度跋涉都有些累了，还请叶掌柜的为兄弟们安排住处，若是掌柜的还有心，今晚需要个人使唤，兄弟我绝无二话！”

他说着，目光开始火热无比在叶二娘身上扫视，尤其是在那一对长腿和身躯上，那目光简直移不开了，口水一个劲地往回咽。这话是怎么个意思，四周人都已经明白其中味道，开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而胖黄等人却气得在发抖，看着叶二娘，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上去拼命。“瞧孔老大这话说的，妾身寡居依旧，这几日着实是有些寂寞了，难得孔老大有心，却不知可是真心待我的？”

叶二娘闻言，却不气不恼，反倒是用手一捂心口，做出了一副小女人的担惊受怕的模样，这模样看在孔老大眼中，简直是撩得他骨头渣子都软了。“真心！当然是真心的了……”孔老大说着，已经伸手去抓她，打算将她抓回到怀里，好生蹂躏一番。哗！但是，手刚一碰到她的衣襟，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寒光自下向上掠来，吓得连忙向后闪去，手躲了大半，但还是被带断了一根手指，当即疼得神智都有些崩了。再看去，只见叶二娘手中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刀上有着一缕血痕，不用问，定是她做的好事，此刻的她也已无半分可爱的样子，满面寒霜。“贱人！你在找死！”

孔老大立刻怒火中烧，便要把一旁的一把长刀。“姓孔的，少鬼哭狼嚎！你今日若算是个带把的，就再在老娘的店中再撒野一下试试，看看老娘能不能把你的马连庄也一并端了去？”

叶二娘这时也是寸步不让，大声吼叫道，店中各处的伙计也都摸出了刀剑。孔老大顿时大怒，正要冲上去死斗，却被一个手下拉住了，“大哥，点子还没到！”

他轻声说了一句，便平息了孔老大的怒火。他们大老远来这里，并不是如旁人一般是在歇脚的，而是有正事，目下不易与人冲突。而且，叶二娘的背景也并不简单，她本人是一个二流好手，极难对付，她的死鬼丈夫是宋国一位重将，是本地都统的哥哥，而叶二娘本人又与她的这位小叔子有着若干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真要与她冲突，真不见得可以全身而退。“贱人，你给我等着！”

孔老大狠狠地说了一句，坐下了。“等着就等着，就怕你不敢来吃了我！”

叶二娘瞟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刀具丢在了一旁，一转身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向外招呼道：“来啊！给孔大爷再上一桌酒菜，但与先前的账可不能混淆了，各是各的，还有打烂的桌子啊椅子啊，全都算上！”

她的身后立刻又传来一阵磨牙声。“诸位吃好喝好，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对方，还请多多包涵！”

叶二娘不管身后孔老大如何吹胡子瞪眼，又满脸媚笑向四周人招呼起来。一时，酒店各处小二又开始忙碌起来，看向她的人又多了几分。“臭婊子，等此间事了了，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她身后当然也少不了怨毒的眼神，孔老大又重重灌下去一碗酒，暗恨道。“大哥，来！喝酒！喝酒！等这里的事了，兄弟们一定帮大哥将这口恶气出出！”

这时已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二将地上的破烂桌椅扫除出去，又换上了新的桌椅，菜还没上来，但已上了些酒水，孔老大等一行人又坐下了，先前开口拦他的那个兄弟开口解劝道。“好！”

孔老大又暗恨了一声，便有手下人取出了刀伤药，将伤手简单处理一下，一群人又开始大呼小叫推杯换盏。一场可能发生的乱斗就这样消散了，除去靠近门前的商人们还有些许谈论的兴趣，别的人都没多少兴趣，毕竟对他们而言，每天差不多就是这样渡过的，这早已不是稀罕，而是生活。里面的豪侠都没几个去看孔老大的倒霉模样，都在看着叶二娘的背影臀型大咽口水，说着天南地北不着调的话，酒肆内外又开始热闹起来。“里面这是怎么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人，也只剩下门前招呼来客的小二，而这时日色已晚，门外来的人已没了多少，小二正好可以偷个懒，忙拦住一个出来倒泔水的兄弟问道。“嗨！还不是马连庄的孔二傻子自己犯贱，非要去和掌柜的跟前讨野火……”这兄弟将桶放下，小声道。“怎么？掌柜的吃亏了？”

小二当即有些急眼了。“那哪能啊？掌柜的的洗脚水也不是谁都能喝得了得，孔二傻子让掌柜的好生收拾了一顿，还给丫放了点血！”

出来的兄弟一脸得意道，当即两个人又偷偷乐了几声。“好了，你老兄还是在这好好呆着吧！招子放亮点！要是放过了一个过客，小心掌柜的剥了你的皮！”

笑完，出来的兄弟又提起桶，将带出来的泔水倒掉，便拖着桶回去了，临了还笑道。“你老兄还是操自己的心吧！当心再打烂几个碟子，看掌柜的不将你全年的工钱扣光！”

小二也向内啐了一句，但还是站直了身子，向外面看了一眼，远方的天际便已有一轮蒙蒙的月色升起，空气中的寒意似乎又重了几分。“这鬼天气哪里还有人来啊！”

小二将双手捅在了袖管之中，深吸了几口气，自顾自抱怨道，但还是站直了身子，又抖擞起精神，向外打量起来。此刻在相距小叶酒肆五六里处，正有一队人马在月色下奔驰，约莫有十几辆马车，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的倦色，最前端一个是身穿着羊毛衣的青年，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手中一块简陋的木板，其上勾勾点点画着若干斑点，其中用红色的，有黑色的，其中一个黑色的斑点正在他的手指前段。“兄弟们，再加上一把劲，小叶酒肆就在前方！到了那里，好生歇息一下，修整上两日！”

孙骏擦了擦头上的热汗，经过这几日的长途跋涉，他脸上的皮肤已成了一种黑红色，但脸上却已泛上了喜色。那块木板是他这半年来的心血集成，红色代表危险之地，黑色则是安全之地，按他自己的估算，前面就有休息的地方。身后的人闻言，立刻连声欢呼，快马加鞭，向前面一路狂奔而去。“老大，修整这事，大人他同意了？”

一群人很快超过了孙骏，最后的压阵将赶了上来，很快与孙骏开始并驾齐驱了，他倒不像别人那样天真，瞅了瞅那一辆布满黑布的马车，小声问道。“自然是答应了的，怎么样？郭兄，咱们俩也放肆一回，看看谁能先到酒肆，输了的人可得请喝酒！”

孙骏将木板地图放回到了怀里，一脸轻松说道。“好啊！”

压阵将这几日也被逼得有些神经过敏了，闻言心中也是一松，也笑道。两个人相视一笑，又开始齐齐打马向前……片刻之后，站立在小叶酒肆门前的小二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远方一路人马滚滚疾奔而来，烟尘滚滚。起先还以为是马匪来袭，差点跑进去示警，直到看见对方带来了数辆马车的货物，这才明白是大主顾上门了。“诸位里面请！快！里面请！”

小二连忙带着笑脸迎了上去，同时扯开了嗓子，向里面喊道：“掌柜的，大买卖！大买卖上门了！”

“哦？来了什么人啊？这么猴急猴急的！没一点沉稳的样子！”

正在里面和几个食客说笑打趣的叶二娘，闻言脸色也是一敛，向外脆声呵斥道，但还是一步三摇向外走去。就在这时，只见门帘一挑，门外的小二点头哈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风尘仆仆的男子，看去一个个土气无比，但在店中的都是时常走江湖的人，所有人都嗅到了一阵阵淡淡的血腥气味散出，一种厚重的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