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如果是凤翎芷是那种仙气的美，纤尘不染，那么眼前的人，就是那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美，美得同样不真实。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她白衣罩体，修长的玉颈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似笑非笑，却别有万种风情。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效颦莫笑东邻女，头白溪边尚浣纱。站在她面前，墨兮然竟然会觉得，自己有些——污浊。这青楼之中，到底藏有多少个这样美丽的让人惊心动魄的女子？她轻轻福了一礼，说着：“姐姐，深夜来此，惊动了姐姐，还请恕罪。”

那个女子却说着：“无所谓了，反正我还没睡，不过，这里真的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如果被人看见，怕是免不了有别的麻烦了。”

“多谢姐姐提点，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

墨兮然问着。女子打量了她一眼，说着：“方琴嫣。”

方琴嫣？她是方琴嫣？那个秦淮河十大名妓，排名第二，烟雨楼真正的头牌？不是说，她这几日……对了，她只是小日子，又不是起不来床，想必，应该不会影响行动的。只是，小日子来临的时候，还喜欢一袭白衣，也真的是性情寡淡了。其实那日听到方琴嫣的琴声，自己依稀能够明白，她的琴声悠悠中，有多少寂寥。“原来是琴嫣姐姐，那妹妹更是不好意思了。”

墨兮然再次赔礼。方琴嫣说着：“相遇即是有缘，这几日，我听说新来的妓子们已经挂牌，而且有三位雅妓，分外出风头，相信妹妹应该是其中之一吧。”

墨兮然赶紧谦虚着说着：“怎敢跟琴嫣姐姐争辉，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不必这么谦虚，这种地方，来来去去的，那些人我也不是不清楚，能成为雅妓，已经证明你不同凡俗了，既然来了，到我房中坐坐吧。”

方琴嫣说着。墨兮然说着：“这么晚了，会不会过于叨扰姐姐？”

“是不是叨扰，不是已经叨扰了吗？”

方琴嫣淡淡的说着。墨兮然在她面前，竟然没有办法强词夺理，只好说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就朝她走了过去。方琴嫣走在前面，莲步轻移，脚步无声。墨兮然从后面看着，真的是十分飘逸。光是这走路，就要那些人，学上一阵子了。当时教习妈妈们，不是没有教过他们走路，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走出这位琴嫣姐姐半分风韵。到了方琴嫣住的地方，墨兮然稍微看了看，竟然没有桃符。看来，这个方琴嫣，果然是不同别人。“别人给我写的东西，都是一些歌颂容貌之类的，我不甚喜欢，就让人摘了。”

方琴嫣好像是知道墨兮然在看什么，直接解释着。墨兮然笑了笑，说着：“姐姐说的是，有时候，过于阿臾，难免让人不喜。”

“姑娘，是你回来了吗？”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墨兮然想着，应该是方琴嫣的婢女吧。连自己都有婢女，更何况是方琴嫣这种被佘秋月捧在手心里的。很快，房间里走出两个长得很清秀的婢女打扮的人。“书儿，棋儿，这是新来的妹妹，你们去准备一下，我要跟妹妹聊一会。”

方琴嫣说着。书儿棋儿，这两个名字，还真的很是雅致。可以说，比之前柳楚楚的那两个婢女，什么媚儿娇儿的，要好上一些，最起码，让人听了之后，浑身舒爽。不过，也不能说柳楚楚为人不好，可能在这烟雨楼中，每个人有一种在这里生存的方式吧。本来方琴嫣就是低调的人，自己上一世，只是远远地看见过她，还没有看清楚面貌。今日见到本人，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占据在烟雨楼头牌的位置上。两个婢女没有什么意外，反而好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直接就进去准备了。“进来吧，我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妹妹怎么也不带着婢女一起过来？”

方琴嫣说着。墨兮然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她睡了，我突然睡不着了，就没有惊动她。”

方琴嫣说着：“看来妹妹也是个体贴的人。”

墨兮然说着：“这是应当的，她平日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要顾念我的喜怒哀乐，自然我也要考虑她一些。”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方琴嫣很自然的问着。墨兮然说着：“琴嫣姐姐，我叫墨兮然。”

“原来你就是兮然妹妹，果然聪敏过人，心怀宽广。”

“姐姐过奖了，妹妹不如姐姐的地方多矣。”

墨兮然说着。“兮然妹妹，坐吧。”

方琴嫣说着。书儿和棋儿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很是利落。书儿在一边伺候着，棋儿去泡茶了。墨兮然没有再推脱，直接坐了下来，还说着：“姐姐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没什么，近几日难得清闲，休息不是很规律。”

方琴嫣说着。墨兮然笑了笑，说着：“不过这样的清闲，想必很快就要结束了。”

“是啊，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命运。”

他们都没有提起刚才墨兮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门口的事情。方琴嫣不问，墨兮然自然不会主动去说。但是，墨兮然隐约觉得，方琴嫣应该是知道凤翎芷的存在的。毕竟，她才是烟雨楼现在真正的头牌。而且，上一世凤翎芷横空出世的时候，正好是方琴嫣退隐。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巧合。而且刚才，她说的是，自己不应该去那个地方，显然，她对那里，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只是，她好像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就算看到自己过去了，也没有任何要警告敲打自己的意思。看来，真的是个妙人。“听闻兮然妹妹当日千金拔得头筹，算是开门大吉了。”

方琴嫣说着。墨兮然说着：“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真正重要的，是以后，姐姐毕竟是过来人，其实最是明白其中滋味的。”

“说的也是，如果以后，都是这个价格，光是妹妹一个人，就可以养活烟雨楼了。”

墨兮然说着：“其实，兮然刚刚来这里的那一天，就听到了姐姐的琴声，本来循着琴声想来探望姐姐的，可是，却中途遇到了柳姐姐。”

“柳楚楚？”

方琴嫣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