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秘密警察？”

格拉西斯问道，“10镑……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

克里斯双手枕在脑后，说道：

“你认为一个警察拿不出这么多钱。”

格拉西斯被这句话逗笑了，他随意切着手里的塔罗牌：

“先生，你不会是来拿我取乐的吧？你好像不知道10镑是一个怎样的数目。”

他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对方能帮我找回损失的钱”的想法也如微弱火苗一样熄灭了。

克里斯察觉到了对方心态的变化，他顿了顿，摊手说道：

“我确实不是一个警察，我为一个秘密组织工作。”

格拉西斯的目光有了些许警觉。

“别用这种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克里斯的眼神中释放出善意，“我和你无仇无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克里斯蒂娜呢？你找她是为什么？”

克里斯总不能说“因为她的外甥女怀了邪神子嗣，我得去确认她的情况”，他想了想，身体前倾，双手交叉道：

“因为我的老板，也被兰尔乌斯骗了，”克里斯的语气不容置疑，“所以，我要找到他，就首先要找你们这些也同样被他骗过的人。”

这时，黑荆棘安保公司中的克莱恩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你准备也给她10镑？”

格拉西斯不太敢相信。

“你最好别把我给你10镑的事情告诉别人。”

克里斯说的很明白：不该问的别问。

“好了，快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他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格拉西斯现在也不会说“你不要对克里斯蒂娜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捏了捏口袋里的10镑纸币，抚摸着纸钞上面的纹路，开口道：

“克里斯蒂娜最近在照顾她的外甥女梅高欧丝，在东区的圣艾斯汀慈善医院。”

“孩子快生了？”

克里斯问。

“哪有？还有八九个月，”格拉西斯笑了笑，又严肃起来，“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梅高欧丝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了一些不好的征兆，情况不太妙，所以克里斯蒂娜在医院陪护她。”

得到梅高欧丝确切地址后，克里斯站了起来，就要和格拉西斯告别。

“先生，你不占卜了吗？”

格拉西斯问出这个问题后，也自觉有些不妥，对方这样，肯定就不是为了占卜而来。

克里斯笑着摆摆手，起身离开了“黄水晶”房。

格拉西斯一直跟着克里斯来到前台，在安洁莉卡疑惑的目光下，主动付了6苏勒占卜费。

离开占卜俱乐部后，克里斯招呼了辆马车，前往东区的圣艾斯汀慈善医院。

圣艾斯汀慈善医院由“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创建，除了收治蒸汽教徒，主要收治的是较为贫穷，没有钱财接受更先进治疗的患者。

医院坐落在东区较为偏僻的地方，靠近郊外，离圣数教堂不算远。

医院的外墙也已经有些墙皮脱落，克里斯一走进医院，就闻到了特别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带给他的感觉，和以前收治被“鼹鼠”刺伤的弗雷德·杰夫的那家医院完全不一样。

走廊间坐着许多贫民，当克里斯走进去，他们纷纷抬起头，用浑浊无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克里斯即使没开启灵视，也能感受到医院里笼罩着一股麻木、绝望的气息。

他径直走到服务窗口，在位置牌的指引下，来到了三楼的产科。

产科的走廊上，刺鼻气味少了一些，不时能听到新生儿的哭啼声。

“你好，你是谁的家属？”

有位护士站在克里斯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里斯转过身，笑了笑，礼貌地说：“我找梅高欧丝。”

年轻的护士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摇摇头：

“没有叫梅高欧丝的待产妇。”

克里斯凑过去看了一眼，名单上是十分漂亮的鲁恩文。

他抱歉欠身，先离开了产科。

躲到没人的角落，他快速进行了一次简化的梦境占卜，以“克里斯蒂娜的位置”为占卜语句。

不断破碎重组的灰色画面中，克里斯看到了克里斯蒂娜坐在一张床边，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床头柜上摆着一些水果。

而这是间普通病房，位置就在楼下。

得到确切位置后，克里斯走下楼梯，来到梅高欧丝的病房前。

他深呼吸几下，轻轻敲了敲房门。

克里斯听到病房里传来了水果刀放在桌上的声音，随后是板凳轻轻挪动，接着是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后拉开。

木门后面，站着一个有着碧绿眼眸的中年妇人，她的眉眼中，有着深深的疲惫。

“你找谁？”

克里斯蒂娜轻声问。

“梅高欧丝在里面吗？”

克里斯的视线越过她，向里面打量着，病房不只有一张病床，而是一共有四张床位，但此时其它病床都空着。

“在，你找她吗？”

她有些迟疑，“她在休息。”

克里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克里斯蒂娜轻轻虚掩上房门，等待着对方开口。

“其他病人呢？”

克里斯问。

妇人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但她仍然如实回答道：

“之前同一个病房里的人都离开了。”

“他们痊愈出院了，还是转到其他病房了？”

“不是，”她看着克里斯，叹了口气，“他们的病情都突然加重了，有几个病人已经……”

克里斯快速打量她一番，让他疑惑的是，克里斯蒂娜似乎没什么问题，没被邪神子嗣影响。

当然，他没开启灵视，而是仅凭目测。

这时，里面传出一道柔弱的声音：

“克里斯蒂娜，是谁来了？”

妇人半转身体，朝里面说：“是一位先生。”

“把他请进来吧，让客人在外面等着，算什么样子。”

梅高欧丝的声音柔和平静。

妇人推开门，低声说：

“我不能经常陪着梅高欧丝，既然你认识她，就陪她说说话吧。其他病人搬离这里后，没什么人和她说话，她很孤单的。”

如果我告诉你其他病人病情加重就是因为你的外甥女，你一定不会相信吧……

克里斯腹诽一句，强颜欢笑，咽了口唾沫，点头走了进去。

看到梅高欧丝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