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憋屈了，再忍下去早晚得让对方给砸死，杨戬终于开始孤注一掷、以硬碰硬。也不知道两个契丹人真的被杨戬的一声爆喝影响到了，又或者手中的狼牙棒被他的那记紫阳掌拍偏了方向，一恍惚间终于让杨戬再次站了起来。也几乎与此同时，姓赵的侍卫也是一记直拳将自己对手的斧头拍偏、堪堪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招一硬碰硬，杨戬也好、姓赵的侍卫也罢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每一个都是披头散发、嘴角上还流出了淡淡的血迹，显然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至于身上的衣服更是支离破碎、一片狼藉。两人背靠背站着，各自摆出防御姿势，更像两只受伤的恶狼，眼睛冒火、狠狠地瞪着对手。“拼命？你们也的有那个本事才行！看看你们头上，你们能逃得了吗？不是爷爷们留着你们有用，爷爷会耽误这么长时间逗你们玩？我这一棒子再砸下几寸，你脑袋早就开瓢了，没有了脑袋你还拼个屁命呀！”
让杨戬绝望的是，他一经站定就准备防守的阵势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为不仅那狼牙棒就停在自己的脑袋上方近在咫尺，侍卫老赵头上的大斧也差不多，关键是树林中冲出来最少二三十个猎人打扮的家伙，一个个张弓持箭将他们为了个水泄不通。耶律大石这一番冷嘲热讽说而更让人丧气，敢情人家一直在猫戏老鼠，说穿了就是在侮辱折腾他们两个。“士可杀不可辱！契丹狗贼欺人太甚，有本事下马来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别玩这些下流的把戏！敢这样对待我大宋官员，你们就不怕挑起两国战争？”
终于听出点端倪了，姓赵的侍卫的胆子也开始壮了起来。世上最令人恐惧的莫大于死亡，既然对方不想马上要他们的命，一切就另说了。“挑起两国战争？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你以为你们是谁？别说你们两个上不得台面的走狗，即使是赵宋的皇子、公主，爷爷遇上了杀也就杀了，赵宋皇室连个屁都不敢放！教你们一个乖，你们必须摆正位置，在这个世界上，大辽才是主人、才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力！赵宋人的何去何从、你们这些蝼蚁的生死本来就由我们决定！”
那个使大斧子的萧道成又在耳提面命。“萧将军说得对！不是因为你们两个还有点用、不是需要你们给赵佶传个信，老子早就要了你们的命了。至于逗你们玩了这半天仅仅是因为你的手下在铁佛寺对本将军不太友好，本将军可不是一个客气的人，怎么也得讨点利息才成！”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地说道，肆无忌惮、嚣张至极。杨戬和他的手下自然是莫名其妙、垂头丧气。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云云，还有一种更漂亮的说法叫大丈夫能屈能伸。神国大地从来不缺乏对辩证法的充分发挥和理解上的登峰造极，所以也才能出现高贵的阿Q先生，更有让人念念的不忘诸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退一步海空天空等至理名言。上述重重自然都是泛指，毕竟低头的原因多种多样，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活下去或者是活得更好，有的人低头是为了卧薪尝胆，有的人低头则是想委曲求全，虽然前者令人钦佩、后者令人可怜，但也都是人性使然、无可厚非。此时此刻的杨戬和姓赵的侍卫终于开始松了一口气，也自然为接下来的卑躬屈膝找到了合适的台阶和借口。如果对方打定主意要干掉他们，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困兽犹斗的想法，但对于这些极端功利主义的家伙来说，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什么自己不能忍受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出卖的不是？“两位将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早说呀，我们大宋与大辽本就是兄弟之邦，大宋更是以礼仪之邦自誉、信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果与诸位能握手言和、简直是不胜荣幸！”
见过软骨头的，但恐怕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软骨头、尤其是这种软骨头的还是武林高手，杨戬还没有说话的呢，姓赵的侍卫就开始低声逢迎、言语真诚了。既然听到了两个契丹人的弦外之音，杨戬等两人自然心里开始不再那么慌乱，毕竟只要对方不要自己的命，一切都好说了。至于身后的那个姓赵的侍卫反应更是敏捷，立即试图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所以这样迫不及待，不单单是想活命的因素，也是他作为杨戬多年的部下、深知杨戬内心的想法，才敢急不可待、脱口而出。“两位什么意思？难道我老赵理解的不对？如果两位是这个意思，至少先消消气、把我们头上的武器挪开一些才是！离得这么近，万一你们手一哆嗦会死人的！真把我们两个弄死了，咱们也就没法继续谈了不是？”
看着耶律大石和萧道成根本就没有搭腔，姓赵的侍卫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语气恭维、小心翼翼，就差跪下了。活命这东西魔力太大，即使作为江湖人士、武林高手的他们现在也没有了所谓的什么风范和气度了。“这种态度就对了，至少说明你们两个还有点的脑子！看来想当初赵宋朝廷里的那些劁夫们在给你们动刀的时候没有弄错，至少没有在你们的脑袋上割一刀。人贵有自知之明，要知道子的斤两；国家也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我大辽国如果是锤子的话，赵宋最多是个大一点的钉子，大辽国想打谁就打谁，不服就把你打服！”
耶律大石语气仍是那么狂妄至极、不可一世。“所以、所以，如果赵宋的小皇帝们能继续像你们两个现在这样识时务，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地听从使唤，咱大辽国就继续允许你们偏居一隅、作威作福，如果你们胆敢图谋不轨、搞小动作，我大辽儿郎也不介意饮马黄河、到汴梁城去逛一遭，就像今天教训你们一样教训一下你们的小皇帝,让他知道什么叫力量，什么叫不服也不行！”
萧道成也不甘落后，不厌其烦。两个人虚张声势、借题发挥之余倒是将自己的武器收了回去，不过仍然是呈进攻状、不离杨戬他们左右。“说了半天，你们把杂家诳来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就是来示威的？至于你们所说的种种子丑寅卯，杂家不感兴趣、也不知所谓，杂家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杂家只想问你们把甄姑娘带哪里去了，把人交出来一切都好说，不交出人来杂家反正也会因为失职而没命，倒不如在这里鱼死网破痛快！至于向圣上传信之事更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职责，恕难从命!”耶律大石和萧道成轮番轰炸了半天，满以为已经达到了目的，但一旦杨戬终于开始回击，竟然仍是语气坚定、不屈不挠。杨戬果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些话他杨戬一个大内副总管是无法传、也不敢传的不说，关键是如果连弄个女人的事都办不成，他杨戬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更何谈其他？这番沉吟已久的话说出来同时还有另外一种含义，意在讨价还价！杨戬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们让杂家传话，那就先把那个女人交出来，让杂家有法交差，不然一切免谈。至于言谈举止上受点侮辱也就顾不得了，谁让自己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呢！“我刚才还夸奖赵宋的那帮劁夫们的手段呢，看来他们活干得到底差点劲，估计是真的刀子割错地方了，把你们的脑袋动坏了？这个时候还敢跟我们讨价还价？知不知道对主人该有什么态度？爷爷们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就不错了，你们还想得寸进尺、把人要回去？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
又是耶律大石在哈哈大笑地信口开河着。“既然这两个家伙的脑袋被劁得不听使唤了，爷爷干脆就送你们回老家得了，至于送信的事情我们再做别的打算也好！”
萧道成也在一唱一和。两个人显然也知道杨戬话里话外的用意，自然是继续不依不饶，意在施加最大的压力。看来无论是耶律大石还是萧道成都非一般武夫，不仅善于用兵，这谈判和讨价还价的技巧丝毫不亚于外交高手。“事到如今，两位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你们一定认为不做任何让步的前提下我们会唯你们之命是从？还是那句话，把人交给我们，我们可以按照你们说的把话带给王爷，如果你们不交人的话，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战死沙场了！”
杨戬终于撑不住了，语气和立场几乎同时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