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乌家上下,暂时尚不清楚。 想着这些的陈乐正往前走,只见迎面过来了一个人。一见到对方面上的喜色,陈乐不禁猜测,应当是奸细的事,有眉目了。 靓仔乐其实一点不在意能够抓到赵穆的马脚,他在乎的是乌家众人都有事做,不会把目光只放在他身上。 果然,陶方走近之后,就无比开心的朝陈乐道:“那小子比想像中的还要软弱,终于供出来了。”
此人没有招供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人家又是嘴硬,又是不怕死什么的。 真就是没得到之前,叫人家小甜甜。得到了之后,就叫人家牛夫人。 陈乐配合问道:“可问到什么内情?”
闻言,陶方叹了口气说道:“他只是个传讯的人,完全不知道赵穆的底细,只是以口头的方式报告楚国的事,再把赵穆的话传回给楚国的文信君楚冷,对方是楚王宠信的大臣。”
靓仔乐本来就抱什么希望,这会儿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他淡定问道:“此次赵穆让他传的是什么话?”
这点陶方倒是问清楚了,听陈乐这么问,他当即说道:“只说三个月后请文信君派人送礼物来,就这还有点特别。其他便是近来发生的事,诸如嚣魏牟被杀等等寻常讯息。这些简直不同他传,相信楚国人很快会得到消息。”
陈乐想了想道:“还在对其审问吗?”
陶方点头道:“没错,我怕他只是信口雌黄,因此依足你的话,不断迫他把细节重覆,看看是否有前后不相符的地方,来验证他是否说谎。”
他办事素来十分细致,令人放心。陈乐点头道:“此人之前来过邯郸吗?”
陶方摇头道:“据他交代,他是头一次来接触赵穆,为了怕别人起疑心,我猜测他们每次都会派不同的人来。”
“往返楚赵两地,最快多久可到?”
陶方回道:“即便是快马赶路,中间有许多关卡需要停留,只是单程一趟也要至少两个月。因此我才怀疑这小子是在说谎。”
陈乐想了想,摇头道:“不,这人应当没有说谎,传讯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防止被他人抓到,逼其招供,故意留的暗语。”
“三个月极有可能是迷惑人的说法,而实际上是指半年或者更久,送礼则是反话,我一早便想过,如果赵穆真是楚国派来的奸细,绝不会让《鲁公秘录》落入赵人手里。他想让人传回去的真正意思,是要楚人半年后派高手来把秘录盗回去,赵穆对楚国还真是忠心耿耿。”
听到陈乐的话,陶方当即恍然,激动道:“原来这是反话,取礼才真,而不是送礼。楚人真是狡猾,而且文信侯早知礼物是指什么,一听便知,外人却绝难知晓。”
在陈乐的点拨下,弄清其中关键的陶方,一脸兴奋的奔着密室去了。陈乐暗叹,那奸细只怕又免不了要遭罪了。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嗯。 当日黄昏,乌氏秘密为陈乐与乌廷芳举行婚礼,又为他纳了婷芳氏等人为妾,正式定了名份。 翌日。 从一众长腿翘臀中爬出来的陈乐,在四盈的伺候下换好衣服,就听有婢女过来唤他,说是乌氏请他过去。 陈乐到了密室,发现不止乌氏,里面还有乌应元和乌卓陶方。 乌家核心的人物,都已聚齐了。 这显然是一场有关乌家存亡的最重要密议。 在乌氏的眼神示意下,乌卓率先开口道:“依孙姑爷的吩咐,我在那二千精锐里选出了五百人,按照孙姑爷教的方法一一对他们行了测试。没想到只有七十七个人能过关,从明日开始,我会抓紧训练他们,但我敢保证,这些都是能以一挡百的战士。”
待乌卓说完,乌氏又把目光投向乌应元道:“秦国那边的牧场如何了?”
陈乐一直以为,乌应元需要过上一些时日才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足见乌家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个人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 乌应元回道:“我挑选了四个地方用来经营牧场,在两年前就已派出多名经验丰富的熟手去经营,如今已颇具规模,足可勉强容纳我们移去的物资和牲畜。我真想亲眼看到孝成王那昏君,在得知我们走后脸上的表情。”
陈乐问道:“牧场内那么多牲口,沿途又有赵兵设关驻守,如何能运的出去?”
听到陈乐的问题,乌应元笑道:“我们不会动这个牧场的任何东西,就连一根草也不会动。需要暗中转移的,俱都是在秦境附近的几个牧场。”
说到此处,乌应元脸上的笑意,又重了几分,他说道:“这几年来,我们借口对付秦人,不断把边境的牧场进行扩充,牧场中最好的牲口早已都送到那里去了。”
等乌应元说完,一直未开口的陶方也接道:“表面上赵人仍与我们乌家保持良好的关系,边境的守军哪知道这里的事,只要秦人同意,即便是把所有牲口全都运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我们之前一直只是送走健壮的牲口,以作配种之用。”
乌卓也向陈乐解释道:“边防的赵军之中,有很多是我特别安插进去,改名换姓的乌家子弟,如今做起事来,非常的方便。”
这些手段,他们早在几年前便已布下,也许并不打算用,但一旦用起来,立马便体现出未雨绸缪的好处。 如此种种加在一起,又岂是赵王想防备,便能防备的住的。 陈乐暗叹面前这些人,真是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要如何救出朱姬母子,乌氏等人,显然也无比关心这个问题。但因为有陈乐在,这一点也万无一失了。 得到陈乐的保证的众人,俱都松了口气,几人又密议几句,这才各自散了,去忙各自手中要负责的事。 他们不知道,陈乐要负责的事,其实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剩下要做的,只是将朱姬救出来而已。 因为只有她一口咬定陈乐找来的假嬴政是真的,计划才能顺利开展下去。 等到了秦国后,有靓仔乐在,可以免去诸如吕不韦带来的党争内耗,统一六国的步伐,必定能提前不少。 接下来的几日,乌家全力备战,兵员和物资源源不断的秘密由地道运进城堡内。 陈乐偶尔亲自训练那七十七个乌家的精锐武士,他所用的方法,无外乎就是现代特种部队的训练之法。因为他乌家甚至在整个赵国军队中的威望都极高,因为哪怕方法古怪,也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俱都埋头苦练。 不经不觉,离农牧节只有三日时间了。 情势顿时紧张起来。 这天午后,离去了有六七日的肖月潭终于回来了。 他一到,乌家众人,当即将他引入密室。进去之后,肖月潭神态与以往大为不同,一改倨傲,满脸歉然的向乌应元和陈乐两人道:“两位,图爷着肖某先向你们道歉,因为先前确是存了私心,言语中有不实之处。但图爷保证由此刻起,我们会诚心诚意与诸位合作。”
乌应元怔了一下,诧异的朝身边的陈乐看过去,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图先等热,态度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 被老丈人看着,陈乐暗中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是他做的,但当着肖月潭的面,显然没法解释。 但乌应元也是聪明之人,见陈乐点头,他立马就明白,他的猜测没有错。 好在,肖月潭也及时的解答了乌应元的疑惑,只听他道:“幸好得陈乐你的提醒,不然图爷说不定已给赵人抓到了。”
陈乐问道:“你们派了多少人?”
肖月潭叹道:“随我潜入邯郸城的,共有三十人,都是一等一的强手。“一句说完,他又补充道:“图爷身边有一百二十人,亦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好手。”
他此刻确是不再有任何的隐瞒,一副精诚合作的态度。 陈乐点头道:“肖先生最好命与你同来的那些,在邯郸城中的手下,全都到乌府来。”
肖月潭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会意,问道:“你是想和赵人打一场硬仗?”
既然他们带了如此多的人手,那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陈乐正色道:“可以这么说,但请恕我卖个关子,之后我会把全盘计划奉上,事关重大,请先生见谅。”
肖月潭当即爽快道:“你有如此把握,我自是更为放心,眼下图爷正藏在城外的一处密林里,静候我们把政太子和夫人送出城外。”
陈乐伸出手,与肖月潭握在了一起。 见正事说完,乌应元忽然笑道:“肖先生确是有过人之处,那几名服侍过先生的歌姬,皆无比惦念着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我便将她们送到先生在咸阳府中。”
闻言,肖月潭喜形于色道:“天下人人都说乌家皆是性情中人,果真是言不虚传,肖某交定你们这些好朋友了。”
他们的话题过于咸湿,靓仔乐还是个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密室出来后,陈乐寻了个没人注意他的空儿,走到园林的深处。安妮正在那儿等着。 众人只知道他要救出朱姬母子,其实陈乐还要再多救几个人,他们分别是赵妮母子、赵倩以及最终不知道会不会随他一起离开的赵雅。 这也是陈乐让赵穆接二连三刺杀赵穆府中家将的原因,赵王与赵妮赵倩,终归有亲情存在。即便怀疑陈乐会连同乌家背叛赵国,也不一定会对付她们。 但赵穆不同,只要让他回过神来,就一定会提醒赵王,用最卑劣和狠毒的手段,对付与陈乐亲近的人。 因此安妮近来,没少好好照顾赵穆,听安妮说,如今只消说话声音大一点,赵穆都会被吓的屁滚尿流,这些创伤,也不知道他过多久才能平复。 也许永远也平复不了了,会把这份恐惧,一起带进棺材? 临近农牧节。 陈乐终于将安妮一早为他准备好的假嬴政,带回了乌府。在此之前,途中还特意为他换过预备好的破旧衣服,又吩咐一番后,才将他带到众人面前。 此前他已把嬴政另有其人的事告诉了此次最核心的几人,乌家各人俱是无比兴奋,其中最为高兴的还属肖月潭。他想不到,朱姬竟是还有如此绝妙的一手。 如此一来,整个局势便顿时扭转过来。 陈乐领着嬴政刚踏入府门,乌应元和肖月潭两人已抢先迎了过来,二人同时跪地,高呼嬴政为太子。 受过诸多训练的嬴政,当即流露出慌张失措的神色,躲到陈乐身后,只是嚷着要见亲娘。 陈乐连忙向他们解释道:“太子他还未习惯自己真正的身份,让我带他去由府中的女眷照顾,待他见到王后,情况应当会有好转。”
如此合情合理之事,众人哪里会有疑心,由肖月潭打头,他们欢天喜地的簇拥着这假太子到内府去了。 …… 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农牧节终于到了。 天还未亮,乌家堡内所有的人都起来了。 此时所有妇孺,借口到牧场去庆祝农牧节,均离城远去。婷芳氏在内的一众女子,也在其中。不止周遭有乌家派去保护他们的人,更有六七八号三人暗中保护,确保她们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这其中,只有乌廷芳拒不肯先走,偏要留在陈乐身边,乌家人拿她没有办法,陈乐又由着她,只得任由她留下。 乌家这边,城内除乌卓手下的二千精锐子弟兵外,还有忠于乌家的七百多名武士和二百多男女壮仆,人数达到三千人,再加上高墙和护河,实力不可小觑。 这也是赵王等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而要彼此默契的拖到农牧节,能把乌家引离坚固的城堡,对付起来自是容易的多。 与此同时,肖月潭和他三十名武技高强的手下,汇同乌家的精兵团,共计百余人,摸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