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忽然想起自己还给绪儿送了几个毛鸡蛋过去，万一真的有毒，那她的绪儿……这么一想，李母也没心思去找宁然母子的麻烦了，忙收拾了下摊子，就去书院找李绪。见到人后，李母来不及解释就拉着他去找了镇上一个赤脚大夫，“大夫，我儿吃了有毒的东西，您能不能帮忙催吐出来啊？”

李绪一头雾水，“娘，我什么时候吃有毒的东西了？”

李母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遍刚刚的事情，惹得李绪脸色又青又紫，一想到自己可能吃了带毒的毛鸡蛋，不由得埋怨起她来，“娘，您怎么不早说那毛鸡蛋就许家人做的？”

早知道这样，他也不会把那些毛鸡蛋全吃了。先前不觉得，这会儿知道了毛鸡蛋可能有毒后，李绪感觉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毒发身亡。大夫没理会李绪母子俩的眉眼官司，开了一副药方给他们，“你们是要在我这抓药还是只用药方？”

李绪懒得耽误时间，直接道：“在这抓药。”

大夫抬眼看了他一下，声音慢悠悠地，“诚惠二钱银子。”

李母闻言猛地抬高声音，“怎么这么贵？”

大夫也没生气，显然是见惯了类似的场景，依旧用慢悠悠的语气说着，“催吐方子，里面药材可都不便宜。”

李绪忍下了对李母的愤怒，道：“好，麻烦大夫抓药吧。”

李母还想说些什么，被李绪拦下了，压低声音道：“娘是想看我死在这里吗？”

李母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微微有些心惊，闭上嘴不再说话了。药很快就熬好送到李绪面前，他端起泛着热气的汤药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大约过了十息，李绪忽觉腹部绞痛，同时喉咙处泛着恶心，大夫让李母带他到了医馆的茅房处。折腾了好一阵后，李绪才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了，他白着一张脸出来后，李母看着很是心疼。李绪手脚都有些发软，全靠李母扶着他才不至于倒在地上，付了钱后，二人磕磕绊绊地回了李家。许月嫆见两人回来，表情殷切地迎了过去，“娘，生意怎么样？”

李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见许月嫆凑上来，一巴掌就抽了过去。一想到是她给自己出主意让她去卖毛鸡蛋，她也不会被那个泼妇打，还赔进这么多银子！绪儿也不用受苦！“娘？”

许月嫆捂着脸，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要打自己。李母狠狠瞪着她，“那毛鸡蛋是有毒的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赔了那么多钱！”

许月嫆闻言很是委屈，“怎么会有毒呢？我眼看着程氏将毛鸡蛋从锅里捞出来的。”

一副催吐药下去，李绪这会儿还没恢复过来，听她这么说冷笑一声，“蠢货，许家就是故意的！偏偏你还着了道，连累了我和娘！”

许月嫆这时发现李母的发髻有些松散，脸上还带着巴掌印，而自家相公更是脸白如纸，看起来形容都颇为狼狈。她不由得有些心虚，“不可能！我回去的时候家里只有程氏一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绪一巴掌打断，“你还狡辩！老子真是倒了大霉才娶了你这个丧门星回来，白白弄丢一百两银子不说，小命也差点丢在你手里！”

他这一巴掌力道极重，许月嫆直接被打倒在地，半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嘴角破皮，溢出一抹血迹来。“相公……”李绪又是一脚踹过去，“别叫我相公！”

李母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未阻止李绪的动作，打得正好，再让这个贱、人折腾几次，他们李家都要被她败光了！许月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绪，她没想过他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经过这些天被李母的磋磨，许月嫆原本有些白皙的脸不免变得暗沉起来，皮肤也不似从前光滑，与同村的农妇，没多少区别。因而李绪并未因她的目光动容。“贱、人！”

他蹲下、身抓着许月嫆的头就往地上撞，直把她额头都磕出血来才随意松开手。许月嫆此刻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犹如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地面上。李母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装什么可怜，快起来做饭！”

许月嫆身子瑟缩了一下，方才那顿毒打以致于她现在脑子都是昏的，挣扎了几下也站不起来。李母看不过眼，走过去踢了她一脚，“赶紧起来，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么娇气！”

许月嫆重重咳了几下，没见李绪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手抓着地板用力跪了起来，随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了厨房。李母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对着李绪道：“绪儿，她就是这样的贱皮子，可不能管着她。”

“你说说她，嫁给你这几年，也没给我们李家添个一儿半女，要这不下蛋的公鸡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李母又埋怨起来。李绪从前听到这种言论都会立马出声打断，他还要靠着许月嫆从许家扒拉钱给他，因此对她表现得很看重。可最近这段时日，因为许月嫆，他们李家损失了多少钱！李绪心中对许月嫆的观感也越来越差。李母眼见着李绪没开口说话，越说越起劲，“绪儿，不如我们休了她，凭你的才学容貌，再娶一个不是问题，娘也能早日抱上孙子！”

李绪心中一动，他早就觉得许月嫆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她目不识丁，整日只会说家长里短。不过，许月嫆在他这里还有些用处，便道：“娘，再说吧，儿子现在一心想考举人。”

李母从来都是以儿子为天，见他拒绝，也就没再提这件事。本该去厨房的许月嫆并未离开，就听到李母想要休了自己的话，气得她牙根紧咬，表情都狰狞起来，这个老妖婆！转瞬间又换了一副甜蜜的表情，好在相公没同意，她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许月嫆心想，相公每日进学已经很辛苦了，她非但没帮上忙，还给他添了乱，他才会那么生气。只要她帮相公解决了银子的问题，相公一定会像从前那样对自己的。许月嫆一瘸一拐地挪去了厨房，脑中还带着对许家一家子的怨恨，要不是他们，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