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间大门紧闭的院子。都是宁然的仇人，怎么能光自己一人受气？花寡、妇勾起唇笑了笑，忽然就不气了。她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全部压下去，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这个院子走过去。“李婶子在家吗？”

花寡、妇敲了敲门，伸长脖子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按说李母应当在家啊。自从上次她家来了几个混混之后，这人就再也没有出过门。要不是偶尔还会听到动静，花寡、妇甚至怀疑人是不是已经没了。花寡、妇不死心，又敲了敲。片刻，屋子里传出了有人走动的声音。下一瞬，李母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谁啊？”

花寡、妇心里一喜。“是我，花家的。”

她立刻接话，怕李母不给她开门，花寡、妇紧跟着放出重磅炸弹，“我刚才在村子里听到一些话，你快开门，我过来跟你详细说说，是关于宁然的。”

说到后面这几个字花寡、妇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旁人听了去。李母拒绝的声音在喉咙里滚了滚，还是咽了下去。“进来吧。”

李母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让花寡、妇让进去。等花寡、妇进去后，立刻将门合上了。花寡、妇听着身后的动静，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敢做不敢当，现在知道怕人笑话了？待她转过脸来时，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和善笑脸。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将李母从头到脚夸了一遍，然后坐在李母对面，弯下腰神神秘秘地跟李母说：“你知道吗，就在刚才，宁然那一家子回来了。”

李母一愣。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出门，只是刚才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却不知道缘故。花寡、妇就知道李母不知道。她又往前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你是没看见，这次宁然回来那叫一个得意，听说都是坐着马车回来了。马车啊，你知道吧？都是有钱人家才坐得起的。”

像他们这些贫苦人家，莫说马车了，就连牛车都舍不得坐。“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她这是给她那小孙女圆圆买的。你说，她这是不是做贼心虚，想借着圆圆来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心理？”

李母点点头，对花寡、妇的话十分赞同。宁然卖了大孙女，对外却说是走失。现在她肯定要做做样子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孙女，才好让大家更相信她没有卖孙女的事。花寡、妇见李母来兴趣了，立刻又将宁然带了糖给村里孩子们分的事也说了。李母闻言心里酸得要死。她活这么多年，都没吃过几次糖，宁然竟然有钱给全村的孩子买糖。“哼，她倒是有心机，知道用糖来收卖人。”

李母嫌弃地吐了口吐沫。花寡、妇道：“可不是，偏偏村子里那些没见识的竟然还觉得她的钱来路正道，也不怕吃了宁然给的糖，全家人嘴里生疮。”

“那是好，也让他们看看宁然的真面目。”

两人像是遇到了知音，将宁然从头贬到脚，骂了个痛快。但花寡、妇此来，可不是为了让李母痛快的。她是来给李母找不痛快的。花寡、妇话音一转，转到许月嫆身上。“李婶子啊，你这人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呢。”

花寡、妇哀声叹气地拍着大腿，惋惜的眼神看得李母一头雾水。李母不解道：“你这话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那许月嫆啊。”

花寡、妇道，“想当初你跟宁然还是亲家的时候，那关系多好？如今宁然发达了，就凭着这层关系，她能不带带你？”

看到李母倏然黑下来的脸，花寡、妇高兴了。但还不够。“当然，我没说你家不好的意思，你家绪哥儿可是咱们村儿里唯一的秀才，你们每月又有供奉，自然瞧不上宁然那点子钱。但苍蝇腿也是肉啊，往日里我从你家路过，三天两头闻到你们在烧肉吃，可自从你跟宁然闹翻后，就再没烧过两顿肉。”

她拍了拍李母的手臂，道：“你说你当初要是没将人休了，现在绪哥儿还个暖床的，你也不用天天下地干活，每天都有人伺候着不说，还有大把的银子。就算瞧不上钱，也可以去宁然开的店里打打牙祭吃个火锅。哎，我听说她家火锅味道可好了。”

“好吃你去吃啊！”

李母蹭地一下站起来，面目狰狞地瞪着花寡、妇，脸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淤青看起来依旧吓人，瞪着人的时候跟要吃人似的。她将花寡、妇扯起来，用力地往门外推。“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有这个闲情，你还不如多去勾搭勾搭村东头的那个赖痞子，在这里多什么嘴。”

李母心里有火，嘴上也不留情。花寡、妇脸一青。虽说她干的这些事村里没几个不知道的，但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一把拍开李母的后，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锋利地骂回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那些混混为什么来打你，你真当咱们村没人知道是吧？”

“给你点面子叫你一声婶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是吧。你自己斗不过宁然，就想些下三烂的手段，结果没算计到宁然，反倒把自己折进去了。你说那些人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两人吵架的声音传出二里地，宁然在对面田梗上都听见了。她脚步一顿，往声源处暼了一眼。哦，是狗咬狗呢。宁然没兴趣，抬脚继续走。“娘，那边有热闹看，咱们去看看吧？”

许孟云想凑热闹，见宁然不去，有些坐不住了，扯住宁然的袖子，想让她往那边走。宁然头都没回，一巴掌拍开许孟云的手，没好气道：“看什么热闹？我看你就是想去吵架吧。”

就李母那德性，他们过去了还能没事人一样离开？不打起来就算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可花寡、妇说有人将李母打了，娘你不想去听听是谁打的吗？”

许孟云继续怂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