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达成,双方皆大欢喜。 何清远出钱,集团占股,成立了一家名为北山实业的公司,借壳入股福山商场,花了大概不到一千万左右,而后续带来的影响,也很可观。 龚菲已经快被何清远给忽悠瘸了,她现在就差成立一个全天候24小时机动作战指挥中心。 估计现在何清远扯出来隐藏世家的那套理论她都能相信。 谁让何清远真金白银地花出去钱了呢,编的也挺像是那回事似的。 毕竟,墨山的“陆总”,何清远他也是真的认识。 因为这老哥们不是别人,正是陆乐川他二舅。陆乐川在上学的时候,就没少被人调侃,而调侃归调侃,陆家的根基深也是真的深厚。 不过何清远有自己的想法,对于保护家人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所以他宁可真金白银花俩钱,也不太想搭上关系,毕竟他老爹做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犯不上这种层面的保护。 不过准备,还是要准备的。 从商场出来,何清远婉拒了龚菲的饭局邀请,又带领着车队,跑到县城老酒厂的院子。 这个院子正在计划购买,将来用作集团驻扎在墨山县的分公司。 “北山实业公司” 整个院子有两层小楼,以前是县城高端服饰店铺的聚集地,通俗地讲,卖貂皮大衣的地方。 不过近年来实体经济不好做,大到商场,小到街边店铺,大多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也都可想而知。 熬过三年寒冬,但也有的没熬过后波折时代的余震之中。所以,与其说是行业大洗牌,不如更像是集体大摆烂之后的无序场面。 何清远最擅长浑水摸鱼了。 一百多万,也没讲价,毕竟大家都已经够困难了,能让点就让点。 之前的沟通电话里,何清远确定全款,老东家也是爽快地出手,甚至还说要送他几件貂。 今天是现场交割的日子。 车队缓缓开进大院子里,给门卫老大爷吓了一跳,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该说不说,黑牌豪车在这个小县城还是挺有牌面的。 五台S600鱼贯入场,一旁早在等待的老东家一行人也是注目而视。 双方握手,一阵寒暄过后,何清远向右一步,直接让财务现场打款,而他也跟着老东家老哥们在院子里的店铺转悠着。 “老板,您在我们店里看看,您在拿几件貂,说实话,现在价格也真的虚高,我们占您十多万,也真不好意思。”
“我们店里的貂都是真的,每年我都亲自拿货,只不过近几年生意不好做……” 这老哥搓搓手,围着围巾,带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看就属于是懂穿搭懂生活的那类人。 只不过现在虽然落魄,但还是有着文人风骨的。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越是实力强大,对方就越是拘谨慎微,礼貌客气。 何清远摆了摆手,他本来没想要拿人家的貂,不过碍于这老哥们太热情了。 轻车熟路地给何清远翻找了几件貂皮大衣,何清远也不懂这玩意啊,他哪穿过貂啊?更何况不到二十岁大小伙子,穿貂那不看着都有点虎么? 所以他摆了摆手,不过这老哥们似乎是理解错了。 他寻思着何清远要找几个女式貂皮大衣呢,于是他喊来自己的媳妇,两个人热情地拉着何清远,走到一排排展示架前,帮着他细心挑选。 最后何清远还是选了三件相同款式的。 该说不说,大衣也还真挺好看的。 摸上去绒嘟嘟的,这层次手感,真心不错。 见何清远喜欢,这老哥也没废话,做买卖的就是会察言观色,于是他让媳妇精心地包装好,直接抱着,给送到何清远的奔驰车尾箱里。 三件貂,大概六七万块钱。 直接顺水人情给送出去了,这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 盖上后尾箱,这老哥也是笑着对何清远说: “老板,真不好意思,等下午过完手续我马上就找人清理店铺,争取赶快把院子给您腾出来。”
何清远笑着摆摆手: “没事,不着急,” “到时候我们还要翻修,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
这事到这,差不多就办利索了。 总共半个小时不到,买卖双方都是爽快的人,买个院子跟买个面包似的。 何清远见事情都已经差不多,就从集团司机手里拿来车钥匙,时间虽然很赶,但是他等会还要回家去看看呢。 跟着助理交流了几句,他们下午跟随着老房东去办理手续。何清远又对着四个保镖挥了挥手,他们转身上了另一台奔驰车,两台悬挂着东辽牌照的S600闪着侧边灯,开出院子。 何清远喜欢自己开车,而保镖又不能不带,所以就经常让他们也开着车跟着他。 拄着下巴瞄了一眼后视镜,何清远单手打着方向盘,今天是星期六,老爹应该还在机构那边,他也就打算直接奔过去。 不远,也就三四个街区而已。 两分钟不到,何清远把车子开到自家机构路边,正巧碰到老爹的大途乐子刚刚起步,何清远对着他老爹摁了几声喇叭,途乐猛地一顿,老爹踩了一脚刹车。 何清远按下车窗,隔着一条车道对着老何挥了挥手。 老何有点意外,看到陌生车子里,何清远笑嘻嘻的脸,心里一阵琢磨道,这小兔崽子不好好上学,啥时候又偷摸跑回来了? 不过看到自己儿子,也还是挺意外的。 老何把车子又倒了回去,直接熄火下车。 何清远打着转向灯靠边停在老爹车前。 “怎么回来了?”
老何问。 “想你们了。”
何清远拎着车钥匙嘿嘿一笑,老何闻言直接抬腿给了何清远一下。 “拿这话骗你妈去吧。”
“哈哈哈哈。”
何清远吃吃地笑,他也能看出来老何似乎也是很开心的样子。 父子俩也没啥寒暄的,尽管刚才何清远又吓了老爹一跳,但是老爹的脾气好着呢。这都不是问题。何清远揉了揉鼻子,从自己车后边拿出一个衣服袋子,放到老爹车后面,这才上了车。 老爹正要中午回家,吃饭。 时间卡得刚刚好,途乐再次起步。 老爹瞄了一眼后面跟过来的黑色轿车,又看了一眼旁边吊儿郎当的儿子,有些头大。 新闻他自然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小兔崽子最近又做了什么事,老何当然也是持续关注。 而现在的情况,就连老何也有点懵了。 速度太快了,快到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扫了一眼后视镜,看着那台盛天牌照的奔驰车。 “没事,都是自己人。”
何清远靠着车门,解释道。 自己老爹点了点头。 “老爸不管你做事,但是我还是那句话,钱是挣不完的,够用就行,别做违法乱纪的事。”
半晌,老何说道。 何清远乖巧点头。 进小区门口的时候,何清远按下车窗,对着后面的保镖四人组摆了摆手,让他们原地等待。 车到家门口,何清远下车拎着包装袋,回家的感觉确实不错。 院子里新栽的石榴树已经长出了嫩叶,看着郁郁葱葱的,很讨喜。 等老妈听到院子响声迎了出来,只是看到何清远表情一愣,随后眉毛一皱。 有点生气,这小兔崽子也真的太让人担心了。 何清远嘿嘿一笑,赶紧把手里拎着的包装袋递过去。 “妈,我给你买了个貂。”
身后的老爸走了过来,发出嚯地一声。 “这都啥时间了,你还让你妈穿貂。”
“反季节打折。”
何清远脑袋一晃,老妈显然也是受不了何清远赖赖皮皮的性格,冷着脸,侧着身子,让他们进屋。 吃过简单的午饭,又一次快进到年底金融审查的阶段。 面对老妈略带紧张的问询,何清远又一次从容不迫地拿出了以往的说辞,经过半个小时的陈述报告,老妈勉强,或者说,姑且相信了。 这时候,老好人的老爹又站出来打着圆场,问了问关于何清远女朋友的事。 何清远刚想皮一下,问他们是哪一个的时候,但是看着自己老妈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何清远心想,还是算了。 等见面再说吧,拖一天算一天。 简单说了说情况,老爹一脸无所谓地靠着沙发,毕竟他不是不关心,只是奉行自由主义,何清远就算是找了一个二婚带俩娃的,只要何清远乐意,老何的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不过老妈本质上,还是有着一半的浪漫主义精神,何清远简明扼要地讲了讲,老妈虽说没说什么,只是略微地叹气表示惋惜。 “唉,可惜了,小顾也是一个好孩子啊……” 老爸在这个时候,赶紧起身用胳膊肘怼了怼老妈。 “别说这种话,尊重孩子意愿!”
老妈没再说什么,老爸却坐起来,拍了拍何清远的肩膀。 “没事,老爸支持你,自己喜欢就好。”
何清远木木地点点头,不过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想到真要是带着这两个女朋友回家的这个场面,额,光想一想就很刺激。 聊完天,就要说正事了。 何清远给他们讲了自己刚才上午做的事,现在老酒厂的院子里,将来会有一个分公司单位,来专门负责他们安保工作的。 老爹一听,连忙摆了摆手。 “我和你妈又不是做什么非法工作的,不至于。”
何清远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不过他还是固执地摇摇头,这种事情,真的马虎不得。 况且何清远是知道他们俩的性格的,短时间是不会跟着他去西京生活,而现在,老爹的事业焕发第二春,他也更是舍不得。 所以目前只能是这种安排,稳妥又保险。 虽然花费是多了点,父母舍不得,但是现在对于何清远来说,这钱还算是钱? 最后,老何拗不过何清远,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家人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 这次出来的时间比较紧,何清远下午甚至都没有时间在家里吃口晚饭。 陆乐川明天凌晨就要走了,何清远一会就得启程去滨城送送他。 下午3点多,何清远自己开车,后面一组保镖,五个人,两台车又从墨山县出发,南下直奔滨城。 差不多375km。 又开了四个小时,直到何清远从鼻腔里,感觉到空气中夹带着海风咸湿的味道。 把车子停到路边,何清远给陆乐川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一会,一台熟悉的老切诺基闪着双闪灯,风风火火地停到何清远面前。 何清远把奔驰车钥匙给保镖一丢,告诉他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着,转身拉开老切诺基的车门直接上车。 “行啊,车子收拾完了。”
何清远三句话离不开车,陆乐川胳膊一甩,笑嘻嘻地丢过来一盒黄鹤楼。 “这车给你留下了,别人我不放心。”
何清远咧了咧嘴角,叼着烟。 “咋,你这是润出去不回来了啊?”
“润个球子。”
陆乐川骂骂咧咧地说着话: “混个毕业证我还得回来,不过那得是四五年之后。”
“MD,那边高中文凭不认,还得念两年澳高。”
何清远乐了,不过他也明白这哥们的内心想法,屁个学历,东大还能退学的哥们,陆乐川是真的在意这个学历? 只是想找个地方换个环境待着罢了。 陆乐川开着车,两个人在城市里面穿来穿去,不一会的功夫,陆乐川找到了一个离海边不远的烧烤摊子。两人把车压着路缘石停到一边,陆乐川轻车熟路地问着胖胖的老板娘点餐。 贯口报菜名似的,等陆乐川坐到塑料凳子上,低着头也点上一支烟,过了一会抬头,看着何清远笑。 “一会整点?”
“行,整点。”
何清远捏了捏鼻子,抬手对着老板娘要了箱啤酒。 串还没上呢,两个人就已经先干一瓶了。 咕嘟咕嘟的大绿棒子,跟喝水似的。 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 何清远都知道,他这哥们是不差钱,但是他也总是孤独的。 父母早年离异,塑造了他相对孤僻的性格,因此,陆乐川有一点和何清远很相像,那就是,也总喜欢把什么痛苦的感觉都自己咽到肚子里,像是独行的野兽。 值得交心的朋友,少。 他们互相彼此之间也算是知心的朋友。 喝着酒,吃着串,聊着天,仿佛亲若兄弟一般,而离别总是带着格外的伤感,海风一吹,带来拔凉拔凉的冰冷触感。 陆乐川喝的有点猛了,他拄着脑袋,又说起来了从前的高中经历。 “说真的,我到现在我也没想到你还能跟我玩到一块去。”
陆乐川大着舌头说道。 何清远抬起大酒杯子,和他撞了一个,笑道: “哥们那时候就是不太喜欢说话。”
回忆只是带着淡淡的伤感,高中,对于每一个经历过的人来说,都是一段避之不及,却又在过后值得深刻细细品味的时期。 痛苦又煎熬。 在艰难的困境中,能看到黎明的曙光,只是等到曙光出现的那一刻,被遮挡的现实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带来时光不可逆转的遗憾。 每个人对过去都有深深的遗憾,最后都溶解在一杯杯清亮的酒液之中。 …… 凌晨两点五十八分。 何清远守在机场外面的空地上,靠着车子,抬头看着一架客机呼啸着升空,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好哥们,再次远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