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回家,但到了宾馆后,得知住一宿的价格很贵,他有些舍不得钱,所以决定连夜回家,他仗着对道路的熟悉,驾着马车往回走,走到半路正好遇到彭兽医的汽车停在路边,他家大儿子已经羡慕彭兽医的货车很久了,下意识地向驾驶室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彭兽医居然趴在方向盘上,大儿子跳下马车,走到货车车头,才发现原来货车撞到了路边的一个墩子上,剧烈的撞击让彭兽医晕了过去。此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气温下降到了零度以下。雪花越来越大,仿佛鹅毛一般飘落下来。货车已经熄了火,除了驾驶位的侧窗玻璃摇下一个缝隙外,其他位置都蒙上了一层白雪,车内没有任何取暖措施,彭兽医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衣和棉裤,在这种恶劣天气之下,要是彭兽医在驾驶室里一直昏迷,怕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会被冻死。爷俩都是热心人,见彭兽医没有太大的外伤,知道伤得并不重,就把他抬上马车送回家,又找来诊所的大夫,经过初步诊断后,彭兽医的伤果然不重,只是方向盘撞击到了胸部和头部,导致他晕了过去。暖和了一阵,彭兽医醒了过来,得知是刘京生父子救了他之后,他立刻下床给刘京生等人鞠躬道谢,随后不顾伤势连夜离开。后来刘京生听村里说好像救彭兽医的当晚有人家遭了贼,但因为彭兽医为人忠厚老实,当时就没多想。至此后,彭兽医来过刘京生家几次,有时候带些酒肉,有时候免费给他家的牲口治病、接生等,但从不在他家久坐,做完事或者送完东西立刻离开,所以刘京生一家人只知道彭兽医人不错,但具体印象却有些模糊!……“姓彭!”
刘天昊几乎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彭”字的起笔不就是“十”字嘛,按照老秦头儿留下的线索,至少有了吻合的可能性。刘京生见刘天昊的异状后,立刻停住叙述,他不知道究竟是他说得不好,还是其他原因。韩孟丹急忙打了圆场,说道:“刘大叔,我家刘总就这样,听到稀罕的事儿就一惊一乍的,您别管他,该说啥说啥!”
刘天昊一笑,又缓缓坐下,说道:“刘大叔,我就这毛病,一惊一乍的。”
刘天昊已经不是那名毛毛躁躁的小伙儿,但这件案子一直压在心头,一听到有小王真实姓名的线索后,下意识地激灵起来,而且刘京生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刘京生家抢劫案并不是真正的第一起案件。彭兽医撞车绝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显然是一起盗窃案。彭兽医白天踩好了点,晚上去行窃,但不幸的是被人发现了,只得开车仓皇逃走,路上湿滑最终导致撞车。正是这次事故,让“小王”意识到盗窃被人发现的几率很大,而且所盗窃的财物只能是细软,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如果想做大,得有团伙,还得调整作案方式。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刘京生听后才算安下心来。“刘大叔,我有几个问题。”
刘天昊装作老总的口吻说着。刘京生点点头,从一旁的窗台上拿起一个巨大的劣质塑料大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抹了抹嘴:“你说吧。”
“彭兽医小货车里的工具有没有一把大剪刀?”
刘天昊问道。刘京生呵呵一笑,说道:“当年公安的钱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没有,兽医虽说治的都是驴高马大的牲口,但所用的刀具和医院用的没有太大差别,大剪刀用不上。”
刘天昊点点头,又问道:“在农忙的时候,彭兽医出现过吗?”
刘京生听后眨巴几下眼睛,挠了挠头,想了好一阵后,才看向老伴儿。老伴儿白了刘京生一眼,说道:“你看我干啥,我又不知道。”
刘京生呵呵一笑,说道:“经刘总这样一提醒,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农忙的时候很少见到他!”
“是很少见还是没见到?这点很重要,您再仔细想想。”
刘天昊追问道。刘京生又想了想,最后一拍大腿,说道:“是没见到过,肯定!我家住在村子把头儿的位置,只要有车辆经过,肯定能知道,彭兽医那台车开起来哒哒直响,一听就听出来。”
彭兽医开的车应该是柴油货车,所以才会有引擎哒哒的声音。刘天昊内心着实又兴奋了一把,感觉距离“小王”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如果现在有彭兽医的照片,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韩孟丹问道。“能,肯定能!”
两口子几乎同时答道。韩孟丹立刻从手机调出姚文媛画的小王素描,这是根据袁大国的叙述和其他线索还原出来的,虽然最后袁大国并不满意,但也接受了这就是小王。刘京生从窗台上拿起一个满是尘土的眼镜盒,戴上老花镜后盯着韩孟丹的手机看了看,和曲着眼睛看的老伴儿会意地相视一眼,随后说道:“看起来很像,但这幅画看不到眼睛,不太敢确定。”
这张画像上的小王戴着墨镜,人看起来比较冷漠。刘天昊心中一喜,“看起来很像”这句话就说明基本把小王和彭兽医定位在一起了,令他奇怪的是,袁大国也是村里人,却从来没听他说过彭兽医的事儿,而且他和小王见过面,彭兽医经常在村子里活动,按说袁大国应该认识才对。要么就是小王太狡猾,选择同伙的时候,都选那些平时很少出门或者都是在夜间活动的对象,比如老秦、陈建龙、高小飞、老秦等人。事后,当刘天昊问起袁大国是否认识彭兽医,袁大国的回答是不认识,但听说过,说是人很不错,但神出鬼没,比小王还神秘。这也难怪,小王团伙中的几个人都和村民们整体的作息不一样,正常的农民都是昼出夜伏,而他们则是昼伏夜出,所以小王和彭兽医就成了两个身份,彭兽医在白天走家窜巷,对三村五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谁家有狗,谁家有钱,谁家男丁兴旺,谁家偏远,他都可以通过兽医的身份摸清楚。小王和团伙则是活动在夜间,带着团伙不停地作案,对象都是白天选好的。韩孟丹又出示了另外几张想象出来的素描,都是去除墨镜或者是带着墨镜框没有镜片的小王图像。“哎,这张,就这张,太像了。”
刘京生指着韩孟丹的手机喊道。刘京生的指认让小王的身份得到了固化,赤脚兽医彭妙计!随着一阵敲门声,虞乘风的声音从走廊传进屋里。正当刘京生夫妇疑惑着,韩孟丹收起秘书职业班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把虞乘风两人迎了进来。因为虞乘风两人是出公差,所以穿的是警服。刘京生老伴儿一看到穿警服的人立刻警觉起来,眼睛瞥向另外一个小房间。刘天昊向那个房间瞥了一眼,看到有一些铜线露出来,便大约猜到老太太肯定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也庆幸自己来的时候没有以警察的身份。到了此时,对刘京生夫妇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于是刘天昊向目瞪口呆的两人表明了身份。对于刘天昊等人身份的转变,刘京生夫妇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们这次来只是针对当年的剪刀手案,其他的一概不过问。”
刘天昊的话给刘京生吃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