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王允尸身暴晒已经超过了董卓尸首暴晒的时间,所以在回京之前,董渊就遣人回了长安,将王允尸身取下,点了天灯。除了董渊没有跟吕布一样,砍了王允的头,带出去送人之外,董卓传说中,死后受到的待遇,几乎王允都体会到了。但是董渊一直没有算总账的表现,却让朝野里弥漫起来了一股,说董渊不愿意和朝廷撕破脸的传闻。明眼人都知道,董渊是想击溃吕布之后,才算总账,可是这个谣言,偏偏何元,信了!所以何元敢于当面挑衅董渊,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是他在小皇帝面前露脸,刷存在感的最好时机!董渊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何元,对小皇帝低声道:“陛下,莫非陛下觉得臣这一心热忱,是嚣张跋扈么?”
小皇帝脸上,即便是之前铁青脸色时,也挂着的微笑在此刻终于隐去,看了一眼何元,小皇帝低声说道:“左右,将何中郎,押下去!”
何元想露脸,是正常的,可是何元却理解错了董渊的心性,更理解错了小皇帝中兴大汉的决心。小皇帝不介意董渊擅权,就如同董渊不介意小皇帝搞那些小动作一样。因为董渊知道自己需要皇权,办事才能名正言顺,而小皇帝也知道,自己久居深宫,对天下的了解不够透彻,所以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小皇帝必须要有可以倚仗的重臣。这几天来,小皇帝一直在看《史记》,希望从历史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大秦一统天下,秦昭襄王隐忍,任由宣太后擅权,秦始皇嬴政,年少即位,也是在吕不韦这种权臣的掌控之中。而从汉书中,小皇帝知道自己的先祖,汉宣帝幼年,也是由权臣霍光所摄政。想到这,年幼容易幻想的小皇帝,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代入。汉宣帝是由权臣扶立,早期,有两个名臣,一个叫做霍光,是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的弟弟,另一个,叫做金日磾,而汉宣帝在这两个名臣的辅佐下,开创了孝宣之治。并且将大汉的版图开拓到最大。自己也是权臣扶立,在自己早期,也是一文一武两个权臣,其一叫董卓,其二叫王允。可是很快,这一文一武,就变成了董卓之子董渊,和太尉马日磾!董渊和冠军侯同龄封侯,马日磾和金日磾一样的名!越想,小皇帝的动摇,就越发厉害。因为短时间内,小皇帝那疯狂的摄取知识,其实已经对他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强行被意志掰回来集中的注意力,让这个11岁的少年,承受了无数本不该他这个年龄该承受的压力。本就不是正常即位的小皇帝,在董卓和王允这两个私心大过公心的权臣手里,可没学到什么!但是两位太后和皇兄刘辩,死之前给小皇帝施加的压力,却不断地鞭策着小皇帝去学习,去中兴汉室。身体里流淌着刘汉的血脉,就应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看着策马离去的董渊,小皇帝眼中,突然出现了少帝刘辩那张脸,颤抖着声,朝前探出了手:“皇兄!”
这一声皇兄喊出口,小皇帝浑然不顾身后脸色巨变的王越和童渊,而是一把拉过金日磾,低声问道:“太尉,不知为何,朕方才,看到秦侯离去之身影,突然想到了朕的皇兄。”
低下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小皇帝抬起头来,满眼通红,面部表情狰狞的说道:“朕如今以董家之事,称秦侯为兄,尚不能收秦侯之心,若朕,赐秦侯刘姓,以皇兄事秦侯,秦侯,能否尽弃前嫌,为我大汉所用!”
小皇帝,有点孤注一掷了,他迫切的需要有一个不是那么惦记着他皇位的权臣。可是王越却不断地重复的告诉他,提醒他:董渊,只是利用汉室权威,来号令天下,获得正统大义!而绝非是心存汉室!但是马日磾却两眼一亮,不同于王越带着对董渊万事恶意为先的角度,马日磾作为一个文官,特别是和蔡邕关系极好的文官,其实是对董渊很有好感的。哪怕昔日宣室之对时,董渊曾经让他下不来台。可是在马日磾这个文官眼里,那也只是国事之争!虽然董渊也表明了看不上腐儒,甚至把孔晨这个孔子嫡系传人发配去了兵营。可是腐儒,和我马日磾有什么关系?我马日磾,是经学世家!讲究的是以孝治天下!董渊为父报仇,这不是尽孝还能是别的什么?“陛下,臣以为,此计可以试试,秦侯虽然跋扈,但是这是秦侯出生军旅,没有获得良好的礼乐教育,加上跋扈,方能镇的住堂堂西凉诸军。”
“昔日董太师入雒阳时,他的跋扈可比秦侯不知道强了多少!”
王越拔剑怒视马日磾,厉喝道:“马日磾!莫非你要毁我大汉之基业不成?某这就斩你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