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赵县。”

这夜，一向自严自律的司命，头一回喝的人事不省。幽深小院，风中飘来似有似无的唏嘘。“喂！那个谁，醒醒！你家鸡都叫第六遍了，还这么睡着，合适吗？”

“喔喔喔……”“听听，七遍，七遍了！”

司命皱着眉，从石桌爬起身，睁着双布满血丝的眼，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你怎么还在这？”

“昨天不是说好了，我留下帮你找水神，呐，瞧瞧，是不是你手印？我听说你们凡人管这叫画押，你可别说喝醉了酒，不认账啊！”

黑纸白字上面，赫然印着一枚拇指印。司命脸色瞬间变了。他从不曾这般放松警惕，更没有酩酊大醉过，很快，一记凌厉眼风扫去：“是你？”

“像你那样喝怎么可能痛快，见你心情烦闷，好心帮你加了点东西而已，客气的话不用说了，请我吃顿早饭就行，我长身体，你可别太小气。”

司命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向就近一丛青竹，撇下一根竹枝，动手摘起竹叶：“好啊，请你吃竹笋烤肉。”

“大清早，吃这么荤的吗？”

刚说完，芫芜抬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那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竹枝携风声劈头盖脸袭来。一声痛呼，芫芜跳着脚躲闪：“打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哦？可是有人告诉我，小孩子不听话就该挨打！”

芫芜咆哮道：“哪个丧心病狂教你的？”

“水神，洛缨！”

芫芜愣住：“……”一场闹剧过后。芫芜满脸泪痕，坐在地上抱着左手，手背上露着半指粗、暗红色伤痕。司命手里攥着竹枝，垂眸看着他一脸委屈又无助的模样，心头隐隐一动，抬腿往前走了一步。芫芜浑身一哆嗦，指着他一声厉喝：“别过来！你不收留，我走就是了……”司命步子顿住，心知他这是被自己打怕了。方才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忽闻一声，“少主！”

转眼望去，张峰脸上带着疲惫，行色匆匆而来，眉头一紧：“你不在赵县待着，来蒙城干什么？”

“少主，属下得到消息，三日前，褚国大批难民正往蒙城方向来，属下担心少主和城中安危，所以擅自做主，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闻言，司命脸色明显严峻起来。扬手扔了竹枝，转身便走，刚快行几步，忽然，脚下一顿，转身望向怔愣在地上的某人：“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不许出门招惹是非，否则……”芫芜面上大喜，很自然地接话道：“知道知道，否则你再抽我一顿嘛，我懂！”

凡界大旱。不论是哪个国哪朝，无不是饿殍遍野。一年前，洛缨打开龙脉，于千里之外引龙泉山灵泉水，蒙城百姓得救的同时，给荒原般的边陲之城，留下一池永不枯竭的泉水。走入书房，司命伫立在沙盘前：“大概来了多少人？”

“至少数千……”张峰说着，在一堆地图中翻找着。最后取过一卷地图，快步来到司命身后，打开递了上去：“少主，地图！褚国地少，且多矿石、山地，不利农耕，以前也多是靠冶炼兵器，或是炼铁，显然饿极了，才会打蒙城主意。”

接过地图，司命扫过一眼，叹声道：“成也萧何败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