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叹道：“成也萧何败萧何……”洛缨留下的灵泉水，虽能救命，却也沦为世人争相抢夺的资源。张峰小心翼翼看一眼他，沉默片刻，迟疑道：“一年了，少主还在等洛缨姑娘？”

司命唇角紧绷，神色却不为所动。“炽阳神君通天本事，也没能寻到她半点消息，您又能如何？就打算这么留在蒙城，死等？”

司命抬了下手：“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如何安顿这些难民。”

张峰脸色微紧，倒吸一口凉气，试探道：“少主打算救人？”

“不然呢？”

“少主！这些都是褚国人，且不说这里面有没有他国探子，只说那些难民，十有八九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可怕，一为穷疯，二是饿极。少主，这些人不能救！”

“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渴死、饿死？”

张峰：“……少主就不怕他们吃饱喝足，鸠占鹊巢，危害蒙城百姓？又或是这些人本就是江国探子乔装来的，意在从蒙城打开突破口，危害亓朝？”

争执不休间，忽闻沉闷的鼓声响起。一室寂静，二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像是约定好似的，扭头朝门外冲去。城楼上，身着盔甲的士兵将领，严阵以待。通往城楼的石阶上，两列士兵，上上下下，鱼贯奔行，司命几乎是飞掠着冲了上去。来到敌台，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一窝蜂似的涌来。“什么人？”

忽闻一声呵斥，司命转身看向来人，沉了沉心绪，微垂眼帘唤道：“李将军。”

李将军身着铁甲，手扶腰间大刀，上前两步，身上铁甲随他走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待他看清对方，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眯起眼缝，拖着长音，冲身后副将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原来是京城来的纪大人，一年前您奉命查孙将军，案子查清，人也砍了，怎么还赖在蒙城不走了呢？难不成，想连我一起砍了？”

司命抬眼，看向对方淡然道：“李将军若无错，自然砍不成。”

李将军双眼一瞪：“你……”“报！”

两人转眼望去，石阶跑上来个身着布甲的兵卒，快步走到李将军面前：“李将军，按照您的吩咐，弓箭、重弩都已到位。”

司命一声厉喝：“李齐，那些人手无寸铁，你要干什么？”

“纪大人，这里没您的事，还请速速离开！”

司命上前一步，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被张峰拦在身后，“李将军，我家少主年纪小，言语上难免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只是……我家少主既身负皇命巡检，又享有训练甲兵等职责，此番城内眼看要打起来，所以同李将军问一声，也不为过吧？”

李将军冷哼一声，转身朝城楼下望去。至此，一直沉默不语的副将，讪笑着上前一步：“纪大人当然有权过问，只是事急从权，如今敌国探子眼看就要来了，大将军也是急了。不如等事情结束后，再容钱某与纪大人慢禀。”

张峰冷冷一笑：“探子？诸国地小人少，钱副将何以一眼看得出，这数千人全是探子？莫不是你们一心想领功，就打算眼睛一睁一闭，将人命当草菅，尽数杀了？”

钱副将脸色瞬间垮了：“这……这话从何说起？”

“李将军不妨仔细看看，这些人衣衫褴褛，各个瘦骨嶙峋、皮包骨头，哪个像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