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梦。在洛缨变脸色的时候,他必会惊醒,而今,也意识到,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着实有些丢人。不行!必须说点什么,装得像往常一些。云沐尘抬手揉着眉角,缓慢道:“夜深了,本侯担心你看起话本子太过入迷,伤了眼睛,所以来看看你,睡罢。”
说完,他正欲站起身,忽觉袖子被人拽住了。转眼望去,小奶猫伸着爪子,锋利的爪尖正正好勾在袖子上,看上去,就像在挽留这只袖子的主人。看着这一幕,洛缨不禁轻笑:“侯爷有什么事急着要办么?”
云沐尘沉默半晌。向来懂得听话听音锣鼓听声的西怀侯,竟错愕到,开始逐字逐句,反复在心里咀嚼这句话什么意思。视线循着袖子上移,洛缨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望进云沐尘眼底,顿了顿,怅然地叹道:“侯爷若有事就算了。”
“本侯……没事。”
云沐尘木讷的,像个十一、二岁不谙世事的少年,身形僵硬的坐了回去,低着头,默然不语。洛缨动作轻柔地捉起思思的猫爪,不动声色救下那只被勾的有些脱丝的袖子,低声唤道:“云沐尘。”
“嗯,我在。”
云沐尘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洛缨。她低着眸,指尖揉捻着那袖子上,因为脱丝而变得皱皱巴巴,不甚平整的地方,不知怎的,竟觉得自己心都被那只手揉乱了。良久,洛缨抬头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叫良彦么?”
云沐尘心头猛地一跳。顿了顿,道:“男子成人,不便直呼其名。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称为表字。”
云沐尘实在没想到,洛缨虽从未唤过,却记得清楚,如今更是头一回听她唤出口,即便这一走,便是阴阳相隔,也能瞑目了。洛缨恍然,低声道:“原来是表字。温柔敦厚,高情远致、才德兼备。”
她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觉得他跟这十二个字沾边的?明明冷心冷情,刚愎自用,自私自利才是他吧?云沐尘道:“你可是觉得,本侯配不上这名字。”
洛缨笑了笑:“怎么会?用在侯爷身上,自然是无人得配,唯您一人而已。”
看着她脸上端着合宜的浅笑,眼底平静,云沐尘皱了皱眉:“这没外人,想说什么,佳儿不妨坦率些,至少……今夜如此。”
洛缨眉角一沉。又是今夜。侯羽如此说,云沐尘亦如此说,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她是活不过明天了么。如此想着,洛缨缓缓收回手,冷眼看着他:“侯爷明儿要给我赐一杯毒酒,还是三尺白绫,又或拿噬魂刀取我性命,不妨明说?”
云沐尘:“……”就算他现在立时瞎了,也能从洛缨这段反讽的话里,听出点不一样的意味。“你觉得本侯要杀你?”
洛缨笑得更冷了:“奇怪,侯爷和侯羽话里话外提到今夜,可不是要我珍惜剩下这为数不多时间。”
闻言,云沐尘默了默,垂下眼皮,遮住里面情绪,差点忍不住跳起来,亲自去剥侯羽的皮。很快,他收拾心绪,低声道。“本侯明日即将动身回京,这次去,应该不回来了,这宅子留给你,我也交代侯羽侯冬,要他二人留下看顾你。”
洛缨眸中出现一丝诧然。他刚刚说什么?西怀侯的侍卫不和他一起回京,还要把这座宅子送给自己?“喵呜。”
洛缨低眼看了眼思思,问道:“侯爷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