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渊道:“既如此,姑娘也该明白。侯爷走到今日实属不易,而他甘愿为姑娘放下、割舍,甚至在竹坞苑得罪众人,足以证明,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西怀侯了。”
洛缨沉默着,没有否认。她并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心里到底横着一根刺,咽不下去,也剔不出来。说什么冰释前嫌、既往不咎。她自问,自己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却不意味着,没有忍无可忍之处。能够一笑了之的,绝不是踩到她痛脚的事。之前种种,洛缨是咬着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的,凭什么,始作俑者随便弥补点什么,就要她放下?卫临渊见她如此沉默。心中猛然意识到什么,忽的抬眼,看向站在远处阴影里的身影,酸楚一笑:“看来,是临渊今日言多过失了。”
后半夜。洛缨半倚在床头,手里话本子一点点滑落,在落地的一瞬间,被一双大掌眼疾手快的接下。云沐尘小心翼翼抬眼看向洛缨,昏暗烛光下,洛缨纤长睫羽覆在在脸上,投出长长的隐隐,好似一双蝴蝶的翅膀。扶着床沿,云沐尘慢慢坐在床下摆着的踏步上,低眼看着手里那本话本子,随意翻了几页。无趣!侯冬给她找来这样枯燥乏味的话本子,她竟也能看得下去,简直匪夷所思。一抬头,正准备将手里话本子搁在床头,迎面对上洛缨亮晶晶的眼睛,身形一僵,顿住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静静看着对方。溜出去玩的思思迈着猫步走了进来。略带犹豫,偏头看了眼云沐尘,许是意识到他今天不够危险,从善如流跳上床,选择离洛缨最近的位置躺了下去,把自己团成个圆。最后,洛缨轻轻拍了拍床沿:“侯爷还是坐上来吧。”
她对这人坐在踏步的姿势再熟悉不过,这么大个块头,蜷在床下,睡的能舒服么?云沐尘一脸的尴尬。但听到夫人准他坐上床,那种窘迫的心绪,很快变得不翼而飞,坐上来后,低眼看着蜷成团,紧挨着洛缨的小奶猫,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都不能这样贴着洛缨,一只猫,凭什么?洛缨看出他一脸的不高兴,趁他未出手,审时度势地轻飘飘说道:“侯爷若不喜与猫同坐一张床,可以下去!”
云沐尘抬头看了洛缨一眼,满脸的敢怒不敢言。开什么玩笑。他堂堂一品西怀侯,不喜跟猫同坐一张床,还要撵他下去?有床坐为什么要在下面挤着,那还是一起坐着吧。“佳儿身体好些了么?”
“尚可。”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尚可是什么意思?”
洛缨眸光微闪,望进他眼底执拗的认真,在心里叹了口气,遇到这样较真的云沐尘,还真是让她没一点脾气。“云沐尘,你侍卫说我待你不好。”
“唔!”
云沐尘暗暗点了点头,趁洛缨变脸前,抬眼一本正经道:“明天你派人把他腿打断,让他领会下什么叫不好。”
洛缨:“他可是侯爷的人,又在替你打抱不平,你却让我打他,这合适么?”
“在府里,你说话绝对比本侯的重要,再说,忆苦才能思甜,本侯都没觉得哪不好,他这是在你面前抹黑本侯,必须严惩!”
洛缨简直气笑了。见她终于在自己面前一展笑颜,云沐尘激动地,两手小心翼翼捉上洛缨的手:“佳儿,你给本侯一巴掌,我这不是做梦吧?”
洛缨嘴角的笑意当时就凝住了。云沐尘立时脊背一僵,恋恋不舍的撒开洛缨的小手,怅然道:“原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