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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贾母: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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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太康三十年十月二十二日,北京城、宁荣街、荣国府。  泰和宫中的太上皇,核实贾珙确实从山海关退兵后,  立刻传令给蓟州节度使、东平郡王之孙穆正国,  统领蓟州镇和宣府镇各三万兵马共六万大军南下,  目前屯驻在密云,在京城的西北角五里,  同西门守将牛继宗统领的六万大军,以及北门靖忠侯史鼎率领的三万京军,呈掎角之势,将瓦剌十万大军,从东门和北门,压缩了回去。  是以,北京城的北城、东城、南城得以解封,江南的大量物质,由陆路和海路,陆续运送到京城,倒是解了大汉朝廷燃眉之急,困守在城中奄奄一息的百姓也得以喘息。  虽然,现在大同镇和紫荆关尚未收复,大汉将士们只是坚守营寨,不曾同瓦剌铁骑野战,但依靠地势和人和,将瓦剌十万大军压缩在了紫荆关和京城西门之间,已无灭国之危。大汉朝野上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压在胸口的大石头,总算是搬了下去,只觉胜利在望,没多久就能把瓦剌人,全部都赶出长城去。  京城周边方圆二百里内的大汉百姓,不是被瓦剌当作两脚羊吃了,就是被驱赶着填了北京城的护城河。  见蚁附攻城是没办法再用了,这几日瓦剌大军倒是安静了不少,只是去向北京城外驻扎的穆正国大军、赵虎大军、忠义亲王大军擩战,倒是没有再继续攻城的意思。  太平了这几日,憋了这么久的京城权贵们,纷纷出门勾三搭四找乐子放松,京城百业再度兴旺起来,街市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叫卖声、爆竹的噼啪声、游人的嬉戏声、吆喝声交织一片,好一副盛世景象。  这日清晨,憋了好久未曾高乐的贾母,提议在荣庆堂里大摆筵席,一是庆贺朝廷大胜,二是庆贺元春封妃,三是给昨日才回府的贾政接风洗尘。  堂下王夫人、邢夫人、赖嬷嬷、李纨等人听了俱是点头称是,纷纷出言赞同,还出了不少好主意,她们婆媳几人忙活了一上午,戏班、酒水、席宴都已准备齐全,贾母拄着凤头拐杖来到前厅见了大喜,对着王夫人和李纨一通夸赞,笑呵呵地喊了声,“开席!”

宽阔的大厅里一共摆了三桌席面,荣国府女眷两桌,府里爷们一桌,中间用一道描绘着《千里江山图》的琉璃屏风隔开,贾母笑眯眯地拿着,女篾片相公递过来的戏文单子,翻翻找找点了几出戏,诸如《闹山门》、《大闹天空》等热闹戏份,就递给了王夫人,说她管家辛苦,让她点几样娘们儿也乐呵乐呵。  戏台上,咿咿呀呀才唱了几句,就有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名唤琥珀者,款款来到贾母身边,笑道:  “老太太,大喜呀!”

同贾母一桌的邢夫人、王夫人、李纨、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贾宝玉闻言,纷纷停下了说笑,朝着贾母这边望了过来,想听听府里又会有什么喜事。  趴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昂起如银盘般白嘟嘟的粉脸,满是好奇地问道:  “琥珀姐姐,你快说呀,到底是何好事?”

琥珀爱怜地看了一眼贾宝玉,回首望向贾母,笑道:  “琏二爷和琏二奶奶回来了!琏二奶奶这会子想是已经到了内仪门,马上就要过来给您请安呢!”

琥珀话音才落下,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老祖宗,孙媳可想死您了!”

人未到,声先到,众人赶忙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乌黑秀发高挽成一个美人髻,斜插着几根翡翠、白玉簪子,和金步摇,吊梢眉、三角丹凤眼、体格风骚,行走间摇曳生姿,好一个神仙妃子,不是王熙凤来,还能是谁?  贾母连忙起身拉着王熙凤的小手,接过鸳鸯递上来的老花镜,仔细地瞅了王熙凤好一会儿,又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一番,而后,贾母领着众人敬了,王熙凤一杯水酒,笑道:  “好丫头,你这一去辽东就是一个多月,没有你在身边凑趣,老婆子吃饭都不香了。”

“今日,好不容易她们娘们才整了一桌好酒菜,一抬戏班子给我解闷,你倒回来了,可让你们太太、二太太、珠儿媳妇可怎么做人了!”

贾母此言一出,王熙凤转过身来,笑着给邢夫人、王夫人、李纨见礼,又是一番娘们间的亲热话,嬉嬉闹闹地进行了半响,好不热闹。  寒暄的话儿过后,贾母面上的和蔼笑容立时退去,她到底是更关心自己的荣华富贵,拉着王熙凤白皙柔软的小手,轻声问道:  “凤丫头,珙哥儿在辽东到底是怎么会事儿?老婆子就是在深宅大院里,都听说他在山海关屯驻重兵了。”

王熙凤笑着拍了拍贾母的鸡皮肉包子肥手,安慰道:  “老祖宗,孙媳回来的路上,就见那领兵大将刘宗敏,已经带着人撤回了辽阳大营。”

“马国柱、鲍承先等人俱是见过了的,他们急匆匆地在东城门和咱们家分开了,说是要押着贾雨村、张如圭、以及鞑靼使节阿布科博的·······”  贾母见王熙凤面上迟疑半响,连忙问道:  “以及什么?凤丫头,你是要急死老婆子么?”

王熙凤从腰间掏出白色绣花手帕子,轻轻捂了捂嘴角,为难地看了眼好奇向这边张望的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等人,又回首看了眼面色焦急的贾母,面色泛白,轻声回道:  “以及……鞑靼使节阿布科博的油炸干尸!”

“呕·····”  一时间,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等人,纷纷捂着嘴角干呕连连,她们身边伺候的大小丫鬟,急忙来到她们身前,又是抚背,又是吩咐拿毛巾、打水来,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贾母在贾代善身边日久,什么大风大浪已是见过不少,倒没像她的儿子媳妇、孙子媳妇那般不经事。  只见,贾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身边之事一概不闻,心道:  “将鞑靼使节阿布科博都给杀了,珙哥儿是在向太上皇和乾治皇帝表忠心么?既如此,为何不是一个活的送回来呢?”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贾母,一时间,她也想不明白,贾珙这么做到底是何意。  抬眸看了眼乱糟糟的院子,今天是没法高乐畅饮了,贾母挥手招来鸳鸯,命人将戏班子都撤下,转过身来轻声命李纨,带着三春以及她的凤凰蛋,暂且去边上抱厦里去玩耍。  听到贾母这边闹出的大动静,贾赦、贾政、贾珠等人,都赶了过来,看到里边的形景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们脸上狐疑地互望一眼,还是由贾政上前问道:  “母亲大人,这是怎么了?”

同王熙凤等人分开后,马国柱和鲍承先一合计,忽悠贾琏押着囚车中的张如圭、贾雨村二人,去刑部交案,他们二人带着阿布科博的干尸,匆匆赶到宫外求见大汉皇帝,想邀功请赏。  是以,贾琏并未同王熙凤一起回府,贾赦、贾珍、贾三人自是对辽东之事,不甚了解,贾政才有此一闻。  贾母听了默然不语,抬眸瞥了眼面有风尘之色的王熙凤,见贾母望过来,王熙凤立马会意,收敛好心神,将刚才之事又说了一遍。  贾政听了直皱眉头,最后还是忍不住,犹自对着空气怒喝道:  “真是个孽障,咱们金陵贾家肯定要毁在他手里了!”

贾政抬眸望向贾母,一拱手,大声道:  “母亲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儿子和敬大哥扶灵回金陵老家,将父亲大人的棺椁安葬在祖茔没多久,就被忠义亲王派人请去军营软禁了起来,回京后,敬大哥更是直接被接进了皇宫,现在还不知生死如何呢!”

说着,贾政重重地一甩袖子,长叹一口气,扶着旁边的红木高背椅子,犹自生着闷气,对那日被软禁之事,他心里尚有余悸。  贾珠望了眼贾政,有心想上去安慰他,可对于这个对自己寄以厚望的父亲,贾珠是从心底有些畏惧,面上游移不定,终是止住了脚步没有上前去。  昨日贾政傍晚才回府,贾母还没来得及细问,并不知,他们此去金陵还遇上了这等凶险事,还只道像王子腾说的那样,请贾敬去皇宫修丹炼汞,没有她儿子贾政什么事呢!  贾母听了,连忙拄着凤头拐杖走了过来,拉着她最为疼爱的小儿子——贾政的手,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地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问道:  “政儿,他们可有怎么样你?”

“他们若是敢对你不利,老身就是拼着这个国公诰命夫人不要,也要请太上皇出来主持公道!”

主持个屁的公道!这个骚主意就是太上皇想出来的。  贾政见贾母如此关心自己,拉着贾母的手,哭道:  “都是儿子不孝,捞母亲大人费心了!”

“母亲大人放心,儿子并没受什么委屈,只是想念您得紧!”

说着,贾母、贾政母子又是一阵长叹短嘘,叙了一番别后离情,将贾赦、邢夫人恶心坏了。  也不知贾政母子还要抱头痛哭多久,贾赦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伸手捂着嘴角,轻咳一声,道:  “琏儿媳妇,贾珙在辽东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和琏儿在辽东也这么多天了,可知辽东的形景如何?”

贾赦开口发问,将屋子里的目光,都引到王熙凤的身上,贾母和贾政顿时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老脸上的泪花儿,也看向王熙凤,他们心里也想知道,贾珙到底在搞什么?  虽然,宁、荣两家已经分宗别过了,可谋反之事可大可小,就算是太上皇和乾治皇帝愿意放过荣国府,可那些大汉的御史言官岂会发过?到时候就是不死,祖宗传下来的爵位肯定没了,就是宫中贾元春的贤德妃之位都保不住。  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王熙凤虽素来大胆,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哪里承受得住,身子都有些抖了,强稳住心神,轻摇臻首道:  “媳妇也不知道。”

什么,你也不知道?众人听了心里失望至极,他们此刻就是个睁眼瞎,指望从王熙凤身上探听点消息,才好考虑下一步的事。  就在众人心中摇头叹息之时,只听王熙凤又道:“只是一件,珙兄弟早就知道秦可卿的真实身份,也好似知道咱们要图谋他的产业。”

什么?你还不如说不知道呢!心里有鬼的贾母、贾政二人,更是哀叹不已,这种丑事岂可宣之人口?  贾政听了,忍不住老脸通红,将王夫人、贾珠都赶了出去,若是王熙凤再说出个好歹来,他一个读书人、一个正人君子,还怎么做人?算计族侄的产业,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被大方之家笑死?  贾赦自从夺官在家思过之后,反正也是不用同外人打交道,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并未觉得脸上过不去,他只关心自个的荣华富贵和小命,其他的管他作甚?  贾赦对于贾母和贾政面上的羞惭之色毫不在意,他还想从王熙凤嘴里,掏出点有用的消息来呢!贾赦连忙上前问道:  “还有呢?”

王熙凤看了眼贾母,见她别过头去,才犹犹豫豫地说道:  “珙兄弟,他并未有按照,敬大伯的意思,立秦可卿为正妻!”

“什么?这个逆子!他连父命都敢违抗,岂不是要造反了?”

自诩读书人的贾政听了那还了得?他肺都快气炸了,对贾珙就是一阵喝骂,左右不过是不孝、不悌之类的话。  贾母听了虽面色疑重,但到底是老成持重之人,看了眼王熙凤,见她面上犹豫,想是还有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于是,贾母瞥了眼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贾政,道:  “好了,政儿,且听凤丫头说完,你再发脾气不迟!”

“可是,母亲大人·······”  大汉以孝治天下,儒家更是推崇孝道,贾政亦是如此认为的,哪里忍得了贾珙不遵孝道,他还没痛批完呢。  贾母横了他一眼,贾政只得生生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一甩袖子,走到一边独自生闷气去了。  贾母看了眼王熙凤,温和道:“好了,凤丫头,还有什么事,你就说完吧,老婆子经受得住。”

王熙凤美眸望了眼贾母,见她轻轻点头,当下,她也就不在犹豫,娇声道:  “老祖宗,珙兄弟纳了瓦剌人科尔沁部蛮夷公主——哲哲为左侧夫人,让秦可卿妹妹做了右侧夫人。”

贾母听了心肝疼,这个孽子不立秦可卿,做他的正头夫人也就罢了,怎地私自娶了蛮夷公主?在大汉满朝公卿的眼中,给他带上一个,勾结异族图谋不轨的帽子,他是一点也不怨啊!  这次,他们宁、荣二府上下几千口人,真是要被贾珙,这个庶子给祸害死了!  见贾母身上有些不爽利,捂着心口不舒服,王熙凤莲步轻移上前扶着,将贾母搀扶到软塌上半躺下,而后,盖上一条浅黄色的锦被,又给她喂了些茶水,贾母这才好些,想到贾珙干的这些糊涂事,捂着满是沟壑的老脸,哭道:  “咱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障来祸害?”

“老婆子将来九泉之下,怎么见宁、荣二府的列祖列宗!”

“老婆子一辈子行善积德,怎就到了如此田地了?”

“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由得你们闹去······”  说着,贾母竟是要挣扎着爬起来寻死,王熙凤和邢夫人劝解了半晌,才将她劝住。  才劝住,贾母又趴在软塌上嘤嘤地哭泣,一旁的贾赦、贾政见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兀自摇头哀伤叹息。  邢夫人和王熙凤婆媳,只得小声安慰贾母,一边也跟着默默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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