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相识,李云宁也知道说话这人,就是当今的榜眼翰林。 听了他的慨叹,李云宁也不禁心里感伤,端起酒杯附和着说道:“璘翰林,在下高攀一次,请共饮一大海!”
两人仰脖喝尽之后,旁边的卫若兰等人知道这是贾璘有意安排的,就不断劝酒。眼见他有了醉意,卫若兰等人找出各种理由,先后离开了筵席。 看看四周安静下来,李云宁紧皱着眉头,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大丈夫活在世间,应该建功立业。怎么只是慨伤呢?!”
贾璘劝说道。 李云宁看看他,苦笑着说道:“我自然比不得璘翰林,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华出世。家父原来做得长安守备,现在却已赋闲。我一时找不到出路,也只好以游猎为乐。哎,不说你也知道,在下又有莫名官司烦扰!”
“李公子说是以游猎为乐,就没有愧对祖辈的荣光,好在还练得一身的好武艺。”
贾璘称赞着说罢,停顿一下再说道,“至于你的官司,我却觉得是件好事呢。”
“嗯?”
正要端起酒杯来喝的李云宁,听到这话不禁心生不悦,“翰林是在取笑我吗?”
贾璘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知你与那定亲的女子颇为情笃,所以特意安排了这次聚饮,就是为你出主意呢。只拿出些银子平了此事,更还结交到贵人。”
李云宁听了这话,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在下自觉不算豪贵之人,却也不会卑躬屈膝着认输求饶!”
他不屑地说完,仰脖喝了一杯酒。 “云宁兄好狠心!你这么说,就是不想金哥儿活了。”
贾璘叹气说罢,也喝了一杯。 李云宁连忙把酒杯放下,急切地说道:“璘哥儿这话从何说起?”
“你并不怕那韩公子,却可想过金哥儿没有?若真是你输了官司,金哥儿也算是大家闺秀,又岂能一女嫁两夫?必是活不了的。”
贾璘说道。 右手攥拳,李云宁挥起来砸在左手掌里,皱眉恨道:“那人好可恶!”
见他语气里也只是无奈,贾璘接着说道:“所以,你破财免灾。况且金哥儿家里豪富,只重名节,并不在意这些银两。”
李云宁低头不语,似乎不能下定决心。 “不要逞一时之快。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日后成为名动天下的大将,又是汉初三杰之一!我看李公子实乃人中龙凤,他日亦有此等成就!”
贾璘说得很诚恳。 李云宁就此陷入了沉默。 做决定无非就是趋利避害的考虑。李云宁从目前的势头上,自知也是争不过对方。贾璘提了建议,并说了三千两银子的解决之道。尤其他再提到将来的远景,使得李云宁不得不对目前的局势,进行重新的考量。许久之后,他先是慨叹一声,再就使劲拍了一下酒桌。 “砰”的一声过后,桌上的背杯盘碗碟都是跳动了几下。 “譬如行军作战,不都是趋利避害?哪有自投死路的?!李公子也说是行伍世家,对此更应该看得通透。”
不待他说话,贾璘接着笑道,“你的官司获胜、娘子娶回家、对手遭呵斥……,我不知道你得到了如此之多的胜利,又还有什么不满呢?那些银子,总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可知。”
李云宁终于笑了起来,却还是恨恨地说道:“他日我真若与淮阴侯一样,绝不会放过那厮!”
贾璘随即举起右手,和他击掌为誓道:“就是此话!此事就交待在璘身上!”
两人的心情都是舒朗,李云宁随后拱手说道:“璘翰林为人豪侠义气,若是将来我们有一起做事的机会,李某必会尽死力相助!”
“好!”
贾璘赞道,“李公子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李云宁大笑几声,举杯说道:“再来一大海!”
两人说着话,冯紫英、卫若兰、柳湘莲等人,一起重新走回。 开怀畅饮之后各自散去,冯紫英等人去寻找合适的宅邸,李云宁忍着羞愤,急于了解这桩恼人的案子。三千两银子辗转到了王熙凤的手里,她再拿出一些疏通关系,请叔叔王子腾吩咐人传话给了韩泽平。 本来还想仗势混闹,但韩泽平一家接到了王子腾命人传来的“劝告”,只得连忙收住了继续无理取闹的心思,撤回了诉状。 那边的李云宁和张金哥儿虽然出了银子,但的确如贾璘所想:张金哥儿家原本还是财主,李家虽是赋闲官员,总还是官宦人家。因此张家多赔送了嫁妆也就是了。又不敢多耽搁,李云宁与张金哥儿很快举行了婚礼,彻底摆脱了这件事的阴影。 出于对贾璘调和、劝慰的感谢,李云宁的确与他成为了莫逆之交,时常或者见面或者书信来往。 这些暂且不提,贾璘帮着贾敏、林如海购买宅邸的事,很快就阖府上下,人尽皆知了。 傍晚吃完了晚饭,贾政把贾璘叫来梦坡斋书房,询问了此事。 “姑太太执意去外面买个宅子,这倒也是可以理解。我想着能够帮他们多做一些事,想为这事出一些银子。”
他态度诚恳地说道。 他之所以要出银子,还是要压住林如海一头罢了。贾璘更不对此在意,因为贾政若真心要出银子,就应该先去与贾敏商量。现在他这样问,多是试探与客套。 “我觉得老爷暂不必着急。”
贾璘施礼回道,“您的寿诞马上将至,或者过了这场庆典之后,再提及那件事也无妨。”
贾政见他好意提醒,不禁点头赞同了下来。 贾璘随即告辞回去自己住处,袭人、可人齐齐近前福礼,笑得很是开心。坐下来,贾璘也不由得笑道:“你们何事开心?”
袭人掩嘴一时说不出,可人先是一笑,再低声说道:“是金钏那个蹄子,心思忒多!”
“怎么?”
贾璘诧异地问道。可人欲说又止,贾璘捉住她的手笑道:“我并没招引,你却先来逗我。”
说着,他就伸手欲捉她腋下。衣衫轻薄,可人更不能禁,连忙收拢两臂,连声求饶。 她头上簪钗摇晃,身上锦裙微摆。弱似嫩枝婀娜却又恭顺,贾璘更觉怜惜这个女孩是对的。 袭人近前按住贾璘的手,笑着说道:“就说与大爷无妨。”
随后,她就边笑,边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