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眼见如此,当即哭得泣不成声,贾璘安慰许久。 她咬咬牙停了泪,对贾璘拜礼后说道:“早就说跟定了大爷,如今更是死了活了再没旁的话。大爷这样怜惜,我自今以后也不敢领月例钱,就尽心做事。”
说罢她伸手拿去银票。塞进哥哥的手里,再蹙眉说道,“是你们非要闹得这样‘好看’!就拿着,省得以后再有不甘,来打我的心思!别当我还是黄毛丫头。我当初不知却又能一直不知?我那时也值不过二十两银子,就我现在死了,最多你们也还是得赏这个数。璘大爷这份,却又足够买来五个八个伶俐丫鬟了。你们若是不怕摊上逼死我的人命官司,就带着好颜面再来闹!”
贾璘当即说道:“袭人说得都在理。只不必说什么死活的话。再有谁闹,偏我更是不好惹的。我先打他半死,再就送他去衙门!”
花母与花自芳倍觉难堪,心里倒也更为踏实,只有红着脸连连答是。 对贾璘点点头,袭人抹了眼泪再说道:“你们也都识趣,懂得再闹就没个好看的道理。从今往后,我们越性都要落得安心清静没烦心,莫让几个钱毁了一家子亲情!”
说罢,她再抽噎着哭了。 她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大脾气,更没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看着她,贾璘心中对她爱怜不已。 花母与花自芳道歉、告罪不停,贾璘淡然地说道:“袭人是婶母的女儿、花大哥的妹妹,这亲情原本存在,以后自然也是。她能过得安心,你们原也只该高兴才对。”
花母就此躬身道谢,连声说了道歉的话,再表示“袭人就随她心意,随璘大爷评断,再不敢有别的心思”。 母亲说了话,花自芳赶紧也顺势拜礼:“大爷好爽快人。我原本担心妹妹有委屈,今日见了大爷风度,再没别的话。我们原本是商量,并不敢让大爷气恼。从今以后,我们都是听璘大爷的。小妹的事,全凭大爷和她自己的主意就是。”
贾璘“嗯”了一声,让他起身后就随即道别。袭人连忙收了包裹,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就跟大爷一起回去。”
她这话说罢,花母挽留也是不得,花自芳忙着出去雇马车。 花自芳欢天喜地地很快找来马车,袭人欢快地随即进入车内。又觉得宽敞,她招手急切地说道:“天儿这么冷,大爷就不该骑马来,快一起坐车回去。”
贾璘随即进入,花自芳躬身拉好了车帘。杜金平自顾转回,贾璘与花袭人坐在一起,在车厢里摇晃着返回。 “原本虽然知道大爷是文武齐全的大才子,却并不敢相信大爷真有豪气。今儿个真真儿地见了,奴婢还能再说什么?!”
袭人先是称赞着说罢,再又委屈地哭了。 “你也别伤心。我说的或许也有气话,只为当时不让你憋闷。”
贾璘安慰着说道,“你若以后有悔意,只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袭人先是震惊,再就紧紧地拉住他的胳膊哀求着说道:“才说大爷豪气,怎么就要反悔?我一个女子都敢说话算数,大爷这样的奇人,怎么能又如此说呢?!”
“奇人?怎么奇人?你应该是自己琢磨的词。”
贾璘诧异地说道。袭人先是“噗嗤”一笑而脸红,再就急着甜嘴解释说道:“我哪会说什么文话?只确如大爷说的,就说心里话而已。大爷在我看着就如庙里的神,我见到就只想着拜。别说什么白天见到、晚上碰到,大爷在我这里就是奇人总没的错。”
连忙拍拍她的手,贾璘再说道:“我是怕你后悔,我怎么可能反悔呢?你在我这里过得开心,我也只有高兴。”
“这就好啊。”
袭人不敢再松开,只是拉紧他,仰头焦急地问道,“还要袭人怎么样拜求?”
“你哥哥稍有再闹,我也不打骂他却索性就去衙门告他。你就满意了?”
贾璘笑道,袭人立即展颜,只是使劲贴着他:“大爷已经那样说了,他自然不再敢。”
又再紧贴着贾璘,她语气轻松地说道:“不敢让大爷那样破费,真就不要月例钱了。”
“我为你再出了银子,你性子怯,或者怕被别人说嘴。可真要不领,岂不反而立刻被人知道?”
贾璘说罢,被说中心思的袭人顿觉为难。“就说你老实。”
贾璘笑着给她计算道,“你积攒着,每天攒下十个钱,一年就是三千六百钱,十年就是三万多钱。”
他说着,袭人仔细算着,随后叹道:“这一年三两银子,十年三十两,那就是要三十多年呢。”
掰着粉嫩的手指头数着,她再又明白过来——贾璘的意思,不就是要她长久伴着的意思嘛! 先是“哦”了一声,袭人再红了脸,随后开心地对贾璘说道:“我就每天十个钱,慢慢还给大爷。”
说罢,她笑着再擦了泪。 袭人没有可人洒脱也没有晴雯火辣,更没金钏性情外露,但她对心爱的人却有表不尽的心、说不完的话。心情激动的她又也没旁的可说,索性自顾说着贾宅的一应事务,做着自觉理想的安排。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开心地说着,她又并未得到贾璘的回应,不禁难为情地说道:“我说的这些,大爷定是不爱听的了。就我想着换成大爷,被这样的人不停聒噪着,也早就烦她、恼她了的。”
“好个可爱女孩。”
贾璘干脆地看着她赞道。袭人立刻惊讶,眼中当即浮现泪光。看着他,她喃喃地痴情说道:“大爷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说的何时有假?你就跟定我。若是犯了小错或不理会,犯了大错就没了你的命。”
贾璘说罢,袭人当即欣喜若狂地求吻。贾璘只是略作关怀,袭人再笑眯眯地就要拜。却因为车厢内施展不开,她索性拜在他的怀里腿上,嘴里说道:“早就是如此的了。大爷今天又说了明确的话,袭人就是死,也不会离开大爷。”
车厢颠簸,贾璘安抚着她摇摇晃晃的脊背,默默地说道:“好个可爱醒事的女孩,好个暖得身心的袭人。”
回到贾宅,饭后的贾璘坐在自己房内看书,那边的袭人仍是欢快地说笑不停。 自打回来,这个原本心重的女孩脸上的笑意就从未落下过,嘴巴从未停止过。可人被她唠叨得心烦,不禁笑骂道:“你这蹄子定是又来了浪火,嘴巴只是不闲着。”
袭人只轻“呸”了一声,再笑道:“大爷说了要我跟定的话,我只好多想着点琐碎事。”
可人不禁发笑,冷冷地说道:“就说你在浪,却真说对了的。你好歹还有个家,我原本没地方出去。大爷若是让我走,我就死在他面前,又还能去哪里?!”
袭人原本嘴紧,今天一时高兴过头多说了话。她再要圆话,贾璘听了低声喝道:“乱说什么!除了我这里,却往哪里去?我又何时说过你那样的话?”
袭人连忙笑嘻嘻地附和,可人却真的抹了眼泪。贾璘伸手拉过她抱住安慰道:“可人岂不早就有了我的话?”
点点头,可人还是抹泪不止。贾璘拥住亲吻,她又抬手遮脸,却被吻住了脖颈。她忍不住带着泪花笑着送上红唇,袭人看得气恼就要伸手拉她,却被贾璘按在身上。吻着可人安慰,贾璘再伸手安抚着袭人使她匍匐在侧。 可人偷眼看看袭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贾璘有声名有威势,再只是奋斗于外而对内眷关怀。与女子争斗?贾璘毫无必要的。以他此时情况,既有一定势力财力又气度非凡。他更也知道自己的梦想还在远方,如何会主动制造琐事自寻烦恼?本着恩威并重,以恩为先的原则,安排好严约,家眷仆婢各有遵守,违例就是严惩,或罚俸或打或卖,不需要与之计较烦心。或有违者,但遭处罚后,其他人哪有不敬畏?贾璘平日待人又好,谁不愿围着他? 他态度温和但管理严格,贾芸、贾蔷主责农庄有例钱有利益,也畏惧他而尽心做事;杜正一家多年忠诚,足可倚重而治理宅内杂务;内眷更不必说,她们首先都是贾璘救活了命的!先就只有感恩,再就是爱恋。贾璘于此,只有边奋斗边享受才对。 对于奇才如他,即便如贾母、贾敏、王夫人、贾政等人,乃至忠顺王等都是赞赏,冯紫英等人都是欣赏倾慕,甄玉莲等人只有爱慕,更何况袭人、晴雯等人如何不畏服仰慕乃至渴求? 袭人从此更为安心,可人仍如身处无忧世界,并无真切烦恼。又的确并不真的恼她们,莫说她们开心,贾璘自己只有更为欢心。就是偶尔与她们争竞几句,也是他欲要逗趣她们罢了。 甄玉莲伴在他的身边,只有暗念与他那夜的情话,反复记在心中:身负异禀更关爱,就是想破脑子憋出几句诗,也不能说尽他的好处。就是那句话,早就应该伴着他就对了。 贾璘阖宅欢畅,却并不意味着他人皆无烦恼,虽然烦恼多是自找的。 荣国府各处都早已做好了准备,等候着贾元春的省亲。后面的省亲别院已经布置停当,自不必说。贾蔷管理的梨香院十二名小戏官,也能演出二十出杂戏;另有买来的小尼姑、小道姑们,也都学会了唱经念咒。 诸事齐备,贾母再亲自带着众人入园子查看数次,确认一切无恙。从正月初八这天开始,宫里就有太监先查看来往道路,以及在府内何处更衣、燕坐、受礼、开宴等等细节事宜。 另有负责安保的太监指示如何拦帷幕,贾府的人如何跪拜、进膳。再有工部官员和五城兵备道的人员吩咐打扫街道、撵逐闲人。 贾府各人也各自忙碌所责事务,贾赦却并不操心其它的事,只督率匠人扎花灯、买烟火之类——说起来,贾元春元宵佳节省亲,府里的花灯、焰火自然也是重要的内容。 正月十四的白天,贾氏两府的人们。像是忙不停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担心明天接待贵妃娘娘的事,会有什么差池。 夜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