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楚平不便久留,随便找了个理由先一步离去了。 甘慈把脸哭成了小花猫,李易没办法,只好烧了壶热水,浸湿了毛巾,为她热乎乎地擦了把脸。 也就是那时,他才注意到甘慈脸上竟然还有一只巴掌印!把他气得一口牙咬得嘎嘣作响,恨不能再教训柳河一通! 到底是多没有能耐的男人,才会懦弱到打女人? 甘慈脸上的姜汁也一并被抹去了,露出了她的真容。 柳叶眉毛,挺翘琼鼻,粉面桃腮,樱桃小口,很是漂亮。 她不是风恹儿那种初见时就勾魂引魄的惊艳,而是对视时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非常的耐看,越看越让人喜欢。 唯独侧脸上那只浅浅的巴掌印破坏了她五官的整体和谐,看起来违和不已。 一边坐在椅子上看着甘慈安静的睡姿,李易一边浏览着那三百多条瓷器买卖记录。 尽皆查阅过一遍之后,李易暂未在记录上看到和案件相关的人。 “难道真要挨家挨户去问?看哪家没有瓷瓶来确认嫌疑?”
李易摇了摇头,这样的工作量,一天肯定不够。 而明天,就是比限的最后一天了。 他又想起楚平的异常来:“他为什么要撕掉那一页呢?”
在打发楚平出珍宝阁后,李易特意向掌柜的求证了一下,问这账簿是不是以前就损毁了。 掌柜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也就是说,楚平故意破坏账簿,是为了隐瞒保护谁! 他会保护谁呢?他和自己一样,家中环境很简单,都只有一位老娘在上,凶手自然不是他老娘。 既如此,和楚平关系密切的,就只有那一人了…… “张寡妇……小悦……成顾,张悦,成悦……与子成悦!!!”
李易嚯地站起,难道…… “也不太对……甘慈验尸的时候说过,凶手应该是等于或高于死者的,张悦的身高明显比起死者矮上一个头,情况不符,对不上……” “可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楚平为何会撕掉账簿?”
“或许我疏漏了什么。”
李易不敢把探案全部归结于推理,他要证据! 就在这时,床上的甘慈忽然惊醒,一边往床榻的角落躲,一边满面恐慌地喊道:“救命!救命!”
李易连忙过去,柔声道:“放心,放心,你得救了!没事了。”
“别过来!别过来!”
甘慈踢踏着双腿,抗拒着李易的靠近。 李易轻声道:“不要怕,不要怕,我是李易,我是李易啊!你已经安全了!”
“李易……”似乎这两个字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样,令得甘慈的意识渐渐回转,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突然就冲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李易! 温香软玉在怀,李易并无旖旎的想法,他轻轻抚着甘慈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重复道:“没事了,没事了……” 李易知道,甘慈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情意,这单纯是一个脆弱的女孩儿在找一个依靠。 就像是……女儿之于父亲,脆弱难过的时候,父亲的怀抱总是能带来安抚和安慰。 当然,起初李易自然是没什么坏想法的,只是当安慰一只炸了毛的猫……但抱得一久,彼此肌肤相近,李易善于推理的脑袋瓜就不免浮想联翩了起来。 应该是D…… 李易暗暗咋舌:这姑娘瘦瘦巴巴的,明显营养不良,怎么这里发育地这么好?不科学啊…… “李、李公子……”抱了好一会儿后,甘慈渐渐感觉到了安全感,她松了松紧抱李易的手,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李易忙说道:“哪里的话?我们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别忘了,我的胳膊还是你治好的,我还要谢谢你呢!”
“嗯……”甘慈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那个……可以放开我了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
李易缓缓放手,甘慈轻轻地从他怀中脱离。 两人都是内心柔软的人,各自清醒后,都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你……”甘慈低下头,忽又说了一句。 李易摆摆手:“放心,柳河已经被我和楚河赶走了,必不敢再来,否则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一听到这话,甘慈反而紧张起来:“可若是……他趁你们不在再来……” 李易思忖片刻,提议道:“要不然,你住进我家里来?”
甘慈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李易:“这……不太合适吧?”
李易急忙道:“你别误会……那个我老娘近来一直咳嗽,我想请你帮忙医治医治,你不是说擅长治些头昏发热的小病吗?等你觉得好了,是继续呆在我家还是离去也都随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甘慈对李易还是建立起信任了,不一会儿就点头道:“既如此,那这几天就叨扰了。”
李易道:“事不宜迟,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我家?昨天我老娘见我夜不归宿,还痛骂了我一阵呢。”
甘慈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拒绝道:“明天再去可好?我……今晚收拾一下包裹,你明天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接我吗?”
李易笑了笑:“自然方便!”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易笑道:“我都快忘恭喜你了,甘姑娘,我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呢,赵县尉因为你剖尸检验找出了重要证据,答应让去你接甘大叔的仵作之职了!”
“真的吗?太好了。”
一听到这个,甘慈既激动又欢喜。 李易见她很喜欢关于验尸的话题,便又说道:“之前甘姑娘说,凶手的身高比起死者会高出一些,这点你可以肯定吗?”
甘慈抿着唇点头:“死者的伤势是在后脑偏上方向,按道理来讲,只有凶手比死者高一些,才会造成那个部位的打击伤。”
李易闻言不由皱眉:这样的话……张寡妇就不是凶手了,那楚平到底在为谁隐瞒? “甘姑娘,时候不早了,你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见甘慈情绪已经稳定,李易决定还是先回家。要不然老娘见他回去太晚又拉着他絮叨,实在是苦事一桩啊。 甘慈闻言紧张起来,下意识去拉李易的衣角:“你,要走了?”
“嗯,回去太晚,老娘会担心的。对不对,甘姑娘?”
“好吧……”甘慈低着头,她捏了捏李易的衣角,细声说道,“你,叫我阿慈就好了……” “好啊,阿慈姑娘,你以后直接叫我李易就好。”
李易微笑说道。 甘慈把头低得更深了:“不要叫我姑娘……” “阿慈……公子?”
“嗯?”
甘慈投来诧异的眼神,目光中一丝薄薄的嗔。 “哈哈哈,阿慈,开个玩笑,别那么小气嘛……” 甘慈缓缓松开衣角:“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阿慈你还是去好好歇息吧,我自己走就行。”
李易劝慰道。 甘慈摇摇头:“我想……看着你走……”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不太好…… 李易点点头:“那行吧,你多穿点衣服,外面冷。”
“嗯……” 直到走出好远,李易一回头,还是能看到甘慈在扒着门、透过门缝往他所在的方向瞧。 李易摆了好几次手,甘慈也没有回去。直到再也看不到甘慈的家,李易才觉得那位可怜的姑娘应该回去了。 李易深深一叹,眉头皱紧。 强-奸犯、拐卖犯、毒贩,都是绝对不能轻饶的家伙!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多少人一辈子啊! 甘慈原本可以是一位阳光向上的好女孩,现在却胆怯又自卑,心思敏感又脆弱,何其可怜…… 夜风呼啸,李易又走过了几条街,忽然右眼皮直跳,好似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似的。 他正踌躇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声:“李兄弟,快来这儿!”
李易回头一看,竟是郑炳! 见郑炳向他招手,一副紧张的神情,他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郑兄,是在等我?”
郑炳说道:“是!李兄弟,我听说有人要害你,故而到此提醒!”
“又是刁南?”
李易眉头一皱,那个跳梁小丑又来作妖? “啊?不是刁南,不是他!”
郑炳摆了摆手。 李易正了正色,对郑炳赔罪道:“郑兄,你是义士,我不愿骗你。其实昨晚我暗中跟在了你身后,已经知道指使你的人是刁南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郑炳一呆,随后面带苦笑:“李兄弟,你还真是机智!站在你的角度,那样做无可厚非,我不怪你。 你既以实言告我,我更不必骗你,这次要对付你的真的不是刁南!我昨日因为事没办成,被他极尽言语侮辱,还被刁南收回了定金,他现在还在找下一家为他办事的人呢!”
“那是谁来对付我?”
李易有些疑惑,总不能是柳河那个窝囊废吧? 要真是他,自己还得对他刮目相看呢。 郑炳道:“好像是一个叫韩五的,不知道是谁家的一个下人。他找了本地的青皮张三,准备暗中对你下手!”
“哦?韩五?姓韩吗?”
李易若有所思,“他们怎么确认谁是李易呢?”
“那个韩五好像见过你。”
“只有他见过我吗?”
“应该是。”
“那我就有办法了。”
李易微微一笑,“郑兄,你可知刁南现在在哪?”
“他为了对付你还在找人,现在应该在成华大道,马上过二仙桥。”
李易一头黑线:这俩地名咋这么熟悉…… “好,我有一计可让他们黑吃黑、狗咬狗,郑兄你可愿帮我?”
“愿闻其详。”
“好!”
李易拍手笑道,为郑炳附耳授计。 郑炳一边听着,眼睛一边渐渐闪亮,待听完全计,他不禁拍手叫绝:“妙啊!李兄弟真乃奇才!”
李易微微一笑:“呵呵,想对付我?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