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楚平在离开甘慈家后,径自去了张寡妇家。 张寡妇一看到楚平,便薄嗔道:“怎么?又有本事来挑战了?”
楚平讪讪一笑:“我想你了,就不能来看看?非得因为那事儿才能来吗?”
张寡妇斜了他一眼:“可你哪次来不是为了那事?”
楚平梗着脖子:“今天就不是!”
张寡妇迎他入屋,引他桌前入座,然后为他端了杯热茶:“外面可冷?来暖暖身子。”
楚平接过茶水,打开杯盖,久久未动。直到眼睛似乎被茶水的雾气冲得湿润了些,他才将手中茶杯缓缓放下。 “怎么了?”
张寡妇奇怪地看向楚平,“你有心事?”
楚平摇摇头,他侧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提了一句:“我记得,你这桌上原有一只瓷瓶吧?”
张寡妇点点头,一副肉疼的神色:“是啊,是只精巧的青白瓷,在珍宝阁买的,花了我足足五百文呢!”
楚平又问道:“怎么不摆在桌上了?”
张寡妇气道:“别提了!前几天我不打翻了脂粉盒吗?然后我趴在地上拾掇脂粉,一个不小心手被划了一道口子!我痛得站起来,一个不留意撞到了桌子,桌子跟着晃悠,上面的瓷瓶站不稳,‘啪叽’一下,碎在地上了。真是倒霉!”
“那那些个瓷器碎片呢?”
楚平急追问道。 “自然被我铲出去了呗!留着碍眼吗?”
张寡妇气呼呼说道。 楚平呼吸有些急促:“就这样?”
张寡妇疑道:“还能怎么样?你这个大老粗好奇怪,怎么忽然关心起一件瓷瓶来了?”
楚平哼了声:“我问都不能问一下吗?”
“行,你可劲问!想问什么都能问!还没当上捕头呢,就把我当犯人审!”
楚平也不恼,他严肃地看向张寡妇,沉声说道:“小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出你口入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张寡妇闻言面色一白:“你,你都知道了?”
楚平缓缓点头:“放心,你说吧,我虽然是个捕快,但我更是你的丈夫,只要你把话说出来,有什么祸事我们一起承担,我不会怪你的。”
“哦。其实还真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张寡妇低下了头,有些局促不安。 “你说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楚平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张寡妇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楚平颔首:“记得,我在巡街的时候,你从窗口往外倒水,淋了我一身。你让我进屋换上亡夫的衣服,我们因此相识。”
张寡妇声音细若蚊蝇:“其实……我为了等你过来,已经在窗口看了好几个时辰……” 楚平一愣,他有些意外,呼吸急促道:“就这?还有吗?”
说完那些话,张寡妇不胜娇羞:“还能有什么呀?”
“真的没什么瞒我的了?我楚平从不说虚言,你若现在说出来,无论什么事我都与你一并承担!”
张寡妇犹疑地看着楚平:“你……不会怀疑我除了你还勾搭上了别人吧?好你个没良心的!”
楚平烦躁地摆了摆手:“当然不是这个!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的没什么瞒着我的了?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张寡妇挺直腰杆:“楚平,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如果我做出什么背叛了你的事情,就让我不得好死!这下,你满意了?”
楚平听得感动不已,他上前紧紧抱住张寡妇,颤抖说道:“好悦儿!好,我相信你!我们下个月就成亲!下个月就成亲!”
“嗯……”张寡妇轻轻抚着楚平的后背,螓首埋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深刻地记住了他的味道…… …… 漆黑的夜,刁南扶着屁股走在寂寥的成华大道上,准备过二仙桥回家。 他心中有些愤懑,教训李易这件事不好用白道的势力,只能走黑道。 而平棘县的黑道势力掌握在两人手中,一人是郑炳,另一人则是张三。 郑炳昨日接下了自己的托付,却功败垂成再也不敢出手,简直废物。 而张三……他刁南通过联络人去找张三时,却被告知其另有安排,得过两天再来。 “妈的!要是爷们还穿着一身捕快服,谁见了爷们不得给爷们点儿面子?一个狗张三还敢给爷们吃闭门羹!哼!”
“等爷们收拾了李易,跟着王主簿当上了捕头,楚平、郑炳、张三,你们一个都好不了!”
“该死的李易!”
刁南越想越气!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易! 分明一个毛头小子,却弄得他计谋败露,差服被扒,还吃了一通痛打! 要不是行刑的那几个是自己好哥们,下手都有分寸,自己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可恶!可恶!可恶! “呦,这不那谁吗?让我想想,哦,是刁捕快啊!你没穿差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刁南抬头一看,那个坏笑的小子,不是李易更是何人? 刁南恨恨咬牙:“李易!你怎么在这儿?”
他是个老捕快了,有太多的人生阅历,这么晚还能“凑巧”遇到李易,他下意识就警醒起来:这人绝对是有备而来! 李易走上前几步,呵呵笑道:“我怎么在这儿?当然是为了报昨日的仇!你派人埋伏于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刁南眼睛一横,虚张声势道:“你莫要含血喷人,我刁南行得正,坐得端,岂是暗中铲除异己的小人?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没办法,他现在臀部极痛,打斗起来身上的功夫用不出三成,很难是李易这个青年的对手。 “行得正?哈哈。”
李易欺身过去绕在刁南身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我看你行得正吗?”
“啊呦!”
臀部本就剧痛,又被李易飞脚一踹,刁南当即汗流浃背,仆倒在地。 李易还不解气,上前拖住刁南,让他臀部着地好好坐下:“我让你坐得端!”
刁南的屁股甫一坐地,他的身子就好像碰到热水的虾一样弹起,口中满是呼痛声和对李易的谩骂声。 李易听不得这污言秽语,直接一个大嘴巴子甩了上去,刁南兀自不改,仍是一阵痛骂。 李易不惯他的脾气,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刁南这才安静下来,只是那双汪汪的泪眼中满是怨毒。 李易对此呵呵一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既然你先对我出了手,那就别怪我报复过来!”
李易拍了拍刁南的头,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刁南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忍痛起了身,他捏着拳头怨毒地说道:“好小子!算你狠!等爷恢复了差职,必取你项上人头!你一家老小也都得死!”
李易走到一个巷口拐了弯,对隐藏在那里、身穿一身夜行衣的郑炳和郑炳手下说道:“郑大哥,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郑炳拍了拍胸口说道:“李兄弟,我办事你放心。报信的兄弟已经出发了,一会儿定能引来张三一众!”
“好,那就多谢郑大哥了!”
“好说好说,”郑炳转过身对众手下说道,“兄弟们,昨天我们没办成事,被刁南老小子一通数落,现在就是报仇的时候了!大丈夫行事,报恩报仇不隔夜!诸位可愿与我同去?”
“愿意!”
手下们齐呼道。 “好,掩住面目,可别让刁南那老小子认出来了!”
说罢,郑炳率先冲了出去,手下们紧随其后,直扑大街上的刁南。 刁南刚从地上爬起,便见七八个黑衣人向他冲了过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吓得他亡魂大冒。 难道是自己得罪的什么人,知道自己落魄了,特意来报复的?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自己了! 刁南心灰欲死,逃他又逃不掉,只好梗着脖子等死。 不料,冲上来的为首黑衣人见到他后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是李易吗?”
刁南一愣,随后狂喜:原来这些人不是来找自己的,是来找李易的!哈哈哈,那小子得罪了谁啊? 刁南敛住笑容,搓手笑道:“哈哈哈,诸位壮士,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李易,李易方才往桥北去了,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谁料,听了这句话的为首黑衣人忽然狂笑起来:“没找错!我们收了一个叫李易的人的信和钱,信上让我们来这里打人。你既然不是李易,这里又只有你一人,看来就只能是要打的那个人,打你,准没错!”
刁南倒也机灵,很快就说道:“唉唉唉?先莫动手!误会,误会啊!我是李易,我就是李易啊,我就开个玩笑,壮士们别见怪啊!”
郑炳沉喝一声:“老狗,休要瞒我!你若一开始说自己是李易,我便信了,再作狡辩岂非诓人?兄弟们给我打!狠狠地打!”
“是!”
“哎呦哎呦……” 李易隔着一条巷子都能听到刁南的惨叫声,他为刁南捏了把汗,希望郑炳下手有分寸,别真给刁南打死了。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戏要刁南出演男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