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昭怔怔地望着李易，两颗澄澈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捏了捏身上李易的袍子，懵懵地说道：“我不冷啊，你把衣服给我做什么？”

她没好气地低声说道：“别和我那么亲近，这么多人呢，让人家看笑话。”

李易没好气地给了她脑壳一个弹指：“胡乱想什么呢，笨！”

云昭昭一手捂着脑门，鼓起一边香腮，羞愤不平地嘟囔道：“要不是这里人那么多，我肯定给你好看！”

李易翻了个白眼：“昨晚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昨晚我说的话？”

云昭昭一愣，一想起昨晚李易在床上抱着她的样子，她就羞不自抑，脸上红了一大片。　　什么恋爱脑……李易哭笑不得，直接明言：“你忘了，你说我没能认出你来，都怪我，你忘了吗？”

“可这与破案有什么关系？”

云昭昭挠了挠脸，掩饰尴尬。　　“当然有大关系啊！”

李易没好气地捏了捏云昭昭粉嫩的脸蛋，“我没认出你来，不就是因为你背对着我，还穿着阿慈的衣服，所以我把阿慈当成了你啊！”

“啊？”

云昭昭陷入沉思，连被李易捏脸的事都忽略掉了，“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楚平当日见到的趴在地上穿着赵县尉衣服的人，其实是阿德！　　那个打晕楚平的人，才是赵县尉？”

李易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赵县尉先杀害了韩县令，又打晕了阿德，然后将衣服套在阿德的身上。　　楚平听到声音进了屋后，根本没能看到赵县尉的正脸就被打晕了。　　楚平以为地上躺着的是赵县尉，单纯是因为地上的阿德穿着的是赵县尉的衣服！赵县尉就是通过这个李代桃僵之计成功瞒天过海的！”

李易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之前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后来发现阿德尸体的死亡现场，既没有打斗痕迹，还距离衙门很近。　　我还奇怪为什么阿德对韩县令下了死手，对赵县尉和楚平却留了手。　　如果是王主簿灭的阿德的口，他完全可以把尸体抛得远些，不让我们发现他的尸体，以免暴露。　　如果是王主簿让阿德杀人，他不会让目击了一切的赵县尉和楚平还活着。　　可如果把杀人者定义在赵县尉身上，这些疑惑之处就都能得到解答。　　因为阿德被带到死亡现场时就是昏迷状态，根本无法打斗。　　而死亡现场距离衙门很近的原因是，赵县尉怕自己走得太远来不及回去，万一这期间被衙差发现屋内的情形，一切就就暴露了，所以他将阿德丢得不远，尽可能快地回去了。　　至于楚平为什么活着，那当然是楚平早就被赵县尉选好了当自己的证人，为此赵县尉甚至捅了自己一刀，来增加自己的说法的可行性。”

听了李易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宛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云昭昭按照李易的思路顺了一遍赵县尉的作案过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里面竟然有那么多弯弯绕，赵县尉真是个作案鬼才，不，李易能把赵县尉作案的细节过程几乎百分百还原，他才是那个鬼才！　　满堂之人看向李易的眼神再无之前的轻视和怀疑，取而代之的是尊重和佩服。　　赵县尉轻轻一笑，对李易赞同地颔首：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把我作案的过程说得明明白白。若非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鬼神，我几乎会认为我作案时，你就在一旁偷看。”

李易连连摆手：“赵县尉，你就不必再捧杀我了，你上一次给我题什么‘第一聪明人’的字，就给我带来了太多麻烦。”

赵县尉哈哈大笑：“可你确实是第一聪明人啊，而且我看你虽然表面屡屡表示不喜，但其实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不用急着否认，你是聪明人，能看穿所有的真相。我同样是聪明人，能看穿所有的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心里都清楚得很。”

特么的，看人真准……李易默然无言，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有那自负的一面的。　　赵县尉一副吃透了李易的样子，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李易，似乎对方才的杀人指控全不放在心上：　　“来呀，继续推理啊。你之前说万掌柜和孙医师也是我杀的，可我那时身陷囹圄、分身乏术，我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李易环顾四周，目光从一张张面孔掠过，眉头却越蹙越深。　　“坏家伙，你在看什么？”

云昭昭在李易脸前挥了挥手。　　“找一个人。”

“找谁啊？”

“陶鹏。”

“陶鹏？”

云昭昭一怔，“你找他作甚？”

坐在堂上的王烺身子一僵，显然也怔住了。　　李易找陶鹏干什么？王烺忽得心里一惊，一个恐怖的想法迎上心头。　　这时，赵钧拍起了手：“你果然不愧是第一聪明人！竟然真的被你发现了。没错，陶鹏是我的人。”

“什么？”

王烺拍案而起，眼睛瞪如铜铃，“这怎么可能？”

尽管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王烺还是难以置信。　　李易看向云昭昭：“你还记得你说过，那天在状元楼见到过陶鹏的事吗？”

云昭昭道：“记得啊，他说去取王主簿留在那里的鞋子，还被我赶走了。那时候四楼被衙差封锁了，他之所以能上四楼，是因为手上有赵县尉的手令。”

那个时候郑祁还没来到平棘县，王烺被赵钧关进了狱里，衙门是赵县尉主事，想要进四楼，必须有赵县尉的手令。　　“那你觉得，陶鹏的手令是哪里来的？”

李易反问。　　“赵县尉给的？”

云昭昭像捧哏似的接道。　　“当然！”

王烺愤愤然坐下，当时陶鹏告诉他自己能伪造赵县尉的手令，他并未多心，现在想想，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茬子事！　　自己竟然完全没在意！　　没想到自己自诩聪明一世，竟然被一个小小狱卒给骗了过去！　　李易继续说道：“也就是那个时候，陶鹏无意中听到了万掌柜‘画蛇添足’的敲诈计策，他为了清理万掌柜这个麻烦，将万掌柜杀死在了状元楼。”

云昭昭抿了抿唇：“你怎么会那么笃定？状元楼四楼还有几位衙差，就不可能是他们动的手吗？”

李易解释道：“还记得万掌柜被吊上房梁时，那根绳子打的奇怪绳结吗？”

“记得啊，楚平说那是当地渔民才会打的绳结。”

云昭昭颔首称是。　　李易轻啧一声：“赵县尉之前在县狱给我们讲的故事，我觉得十成中有九成可信。　　你还记得，他曾经讲过，他以前和妻子还有妻子的弟弟为了填饱肚子，夜里打渔的事情吗？”

“也记得啊，可那又和那个绳结有什么关系？”

云昭昭不能明白这两者的关系。　　李易看向赵县尉，目光如炬：“如果我猜得没错，赵县尉故事中的那位妻弟压根没死。　　陶鹏，就是赵县尉的那位妻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