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搬到宫里去住吗?”
霍明珠大咧咧的就问出声。裴瑾瑜点点头说是:“昨儿你大伯母来我家说的,母妃已经答应了,也告诉了父王。父王听了这些,又心疼母妃,下午那会儿还生气来着,直骂外头那些黑了心肝的,把事情弄得如今这样。他后半天进了趟宫,去给太后回话。太后说宫里还得两日收拾,而且接我母妃进宫的车子也要现布置一番,不能见风,不能叫她颠簸着,要是寒冬腊月里,用厚厚的摊子铺起来,四下里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也就算了,偏偏又是如今这样的时节。从升王府到宫里虽然也没多远,可万一真把我母妃给闷出个好歹,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用的东西得精挑细选的仔细着。故而且要再耽搁上两天。”
傅清宁心道果然是看重。这些事情,太后想的多周到啊?要换做是荣王府或是昭王府,只怕绝对没有这样的待遇。霍明珠也咂舌:“可见太后多看重你家。”
霍明意就去瞪她。她撇撇嘴,讪讪的收了声。裴瑾瑜拿鞋尖儿踢着自己的裙摆:“我要陪着母妃进宫去住,宫里到底规矩大,不像在外头这么自在。虽说太后从来也不拿规矩约束我,但既然进了宫,不能丢了升王府的体面和规矩,叫底下的奴才们笑话我。你们可别把我一个人扔在宫里,闷得不成样子,得进宫来陪我玩儿啊。我妹妹不去,她住在外头,怕母妃精神不济,一个人照顾不来两个孩子。父王早上就已经上了请封的折子,母妃进宫去住,府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反正这事儿现在就是这么说定下来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可千万要进宫去找我玩儿。”
她一面说着,一面往傅清宁身边凑了凑,拿肩头轻轻地去撞傅清宁:“我可知道,你进宫最方便,连手令腰牌都一概不用,凭明仪郡主四个字,宫门随你出入。太后特许的,连夜扣宫门这事儿都许你做。明意姐姐和明珠姐姐要是没良心,不理我,叫我一个人闷在宫里百般无聊,那也就算了,我全当她们两个怕麻烦,不想递牌子进宫去请安。你可不成。你说句话的工夫就进宫了,不能不来找我玩儿!”
这傅清宁能说什么?她进宫的确不麻烦。裴瑾瑜话都说了,她当然只能应下来。而且她也没觉得宫里有什么拘谨的。裴瑾瑜是听她说好,才笑了笑,心情好起来:“不过我要住在宫里面,也不能天天想着往外跑,元策哥哥又不能总进宫看我。母妃这是进宫里颐养,养病的,也不知道要住多久。”
说起这个,她又垂头丧气。霍明珠本来是想玩笑她两句的,被傅清宁一把给按住了。她那张嘴,开玩笑本来没什么,但裴瑾瑜这会儿显然是真的很伤心郁闷,别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玩笑开的不是时候,再把人给惹毛了。小女孩儿的心思都很简单。她的意中人是顶顶紧要的,旁人连玩笑都不能说上半个字。霍明珠见傅清宁这样,才讪讪的收了声,后来想了想,她姐姐是不管这些的,那沈元策又对阿宁另眼相看,好像阿宁说这些也不合适,还得是她。于是霍明珠乌黑的眼珠一滚,诶了一声:“那也没什么。虽然不能时常进宫,但隔三差五的进宫去,总还是能够的。太后待县主那样好,当亲生女儿看待似的,沈元……小侯爷要进宫,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再不然,你去央了太后,只管在宫里设宴。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他总能进宫。或是等阿宁进宫找你的时候,把她弟弟们一并带上,小侯爷也可以带上,托借她弟弟们的名儿,随便寻个由头,横竖是她带进宫的,太后又不会管她,你说是不是?”
裴瑾瑜眼神一亮。傅清宁看的心头一沉。直在心里骂霍明珠出的全是馊主意。她跟沈元策保持距离都来不及呢,还上赶着去招惹,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结果裴瑾瑜唉声叹气的开口:“还是算了吧,我才说要规矩些呢,元策哥哥他也不怎么爱进宫,老觉得宫里压抑又拘束。回头再说吧,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
·送走了裴瑾瑜后,姊妹几个就围坐在绿微堂正屋中的罗汉床上。手边的莲花碗里有剥好的橘子,切成块儿的香梨,还有一小盒子干果炒货,分了四格,一格山楂,一格梅子干,一格焦糖瓜子,还有一格是奶酪花生仁。霍明珠没心没肺的捏着花生仁往嘴里扔:“你说升王府得多受宠啊,如今升王妃产子之后,为着这种事情,太后连含章殿都许她们母子去住,天底下,也就是独一份儿的恩宠了吧?”
傅清宁心说并不是。照外祖母和太后的说法看来,她母亲当年比这得宠的多,升王妃这点恩宠,九牛一毛罢了。霍明意摇摇头:“你既然知道太后恩宠升王府,还老是挂在嘴上说?”
霍明珠一耸肩:“又没到外面去说。我瞧着,王妃这回养病,好像也确实是件好事。”
她说好事儿,傅清宁秀眉立时一拧,连忙就打断了她,生怕她后头再接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来。傅清宁诶的两声:“这个奶酪花生仁,上回我说有些腻,想是奶酪放多了,这回吃着,是不是又有些淡了?”
“不是淡,是奶酪放少了,里头拌的塘一口就能吃出来,全是糖的甜味儿,反倒没什么奶香味儿,这味道却坏了。”
霍明珠也就叫她把话题给勾走了:“回头得再跟许娘子说说,还得改,这么卖不成,全是糖,那还叫什么奶酪花生仁?卖出去叫人家说十里飘香挂羊头卖狗肉,肯定要找上门来退货让你们赔银子的。”
傅清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就数你这张嘴最刁钻,这也吃得出。我说呢,吃了这一把了,总觉着口感不对呢,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