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照你这么说，你们走私军火、贩卖毒品、杀害无辜、成立邪教，都是在做好事吗？”

凌小姐说：“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非黑即白。我们身处于深暗之地，是因为许多有益于人类社会的事业，是无法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完成的。譬如我们给那些无药可救的瘾君子毒品，目的是加速他们的灭亡，他们已经成了人类社会的毒瘤和废物，我们在用他们喜欢的方式清除他们，无论对那些瘾君子还是整个人类，都是一件好事。同样，我们提供武器给好战的军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我们还把从中赚到的钱用来资助贫困地区的儿童，为他们提供学习的费用，还为老无所依的人们提供医疗和养老服务。我们是诚心诚意的进行这些善举，并且还会做得更多。让黑暗的走向死亡、让光明的更加闪耀，是我们的宗旨。”

凌小姐顿了顿，又说：“当然，我们的组织是由人组成，逃避不了人本身的缺陷，内部也会产生毒素和阴暗面，这是难免的，我们会不定期清理，就像垃圾清理员自己也会产生垃圾而后清理自己的垃圾。把武器以富德慈善的名义进口，就是因为汪家鼎的某些行为过分了，增加了我们的风险，成为需要被清理的对象，一旦行动有任何的意外，他也将成为弃子。你瞧，我们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毫无底线吧。”

方成又问：“那朴侦探的小组哪？他们只是在尽他们的职责，为什么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凌小姐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我们的组织是第一位的，如果我们的组织暴露了，从底层贫困的孩子、老人，到某些国家的政府，都会受到牵连。调查组追我们太紧，坏了我们的大事，他们需要消失。非常情况要用非常手段，也许不合法，但是必要。”

方成：“你把你们的组织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在我看来，你们只是隐匿于黑暗中的恶鬼，披着善良的人皮才能进入阳光下，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既虚伪又凶残。”

凌小姐：“你可以这样想，也许有时我们是魔鬼，但这个世界是不能没有魔鬼的，没魔，就没佛，没有黑暗，光明毫无疑义。无论是在互联网上、现实里，还是人心中，都有黑暗的一面，充满了人性的恶。只有更凶恶才能惩治凶恶，我们做的就是清除黑暗的角落，让世界变得更好。当然可能会出现附带伤害，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成嗤笑说：“既然这样说，那我把手里的证据公之于众，让你们的那些高官权贵们都露露相，把你们的事迹曝曝光。让民众来评判你们的所作所为，如何？”

凌小姐也笑了：“普通的民众无法理解我们的理念，一般的道德观念也无法评判我们。而且你高估了你手里东西的分量，同时也低估了我们的组织，就算你公布了，有可能连一个水花也溅不起来。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比如你这辈子都挣不到的一大笔钱，离开这里，去一个足够自由舒适的地方生活，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方成：“如果那些证据不重要，你们也不会杀害调查局探员去抢夺了，又何必在这跟我说那么多话，还要给我很多钱呐。一枪打死我不是更干脆。”

凌小姐：“我们是很谨慎的，尽量采取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如果失去耐心，你也会消失在萨瓦江里。”

方成看着萨瓦江对面正徐徐下沉的红日，霞光给周边的云朵镶上金红的边衬，把江中的水浪映成一条条奔游的金黄色鲤鱼，想到了上次那个落日的傍晚，喝了口酒，问：“当初在江里，为什么要救我？”

凌小姐用一根手指撩了撩前额的发丝，说：“你为阿芬所做的事和在警察局里表现出得沉着、顽强，让我觉得不应该就这样让你死在江里。”

凌小姐没有把话说全，实际上方成为阿芬所做的事，让她冰冷的内心受到了一丝感动。方成说：“在我彻底昏迷前，好像听到警笛声，你是从警察的手里救的我，对吗？”

凌小姐：“是的，魏明杰先找到的你，我从他那儿把你要来的。”

方成：“也就是说，我的所有遭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阿芬被害的视频是你们故意让我看到的，魏明杰陷害我也是安排好的，是吗？”

凌小姐低下头：“我刚才说了，我们中某些高级成员有些特殊的癖好，他们把阿芬的视频给你看，同时录制下你的反应，以满足自己的快感。阮文中有背叛我们的意图，所以想借你的手杀了他，但你没杀他，还想要深入调查。于是魏明杰就杀了阮文中，嫁祸给你，趁机把你处理掉，这件事就算完了。没想到你以自己的能力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方成目光如炬盯着凌小姐：“你是说，在我看视频的时候，你们也在看着我，以后我做的每件事，都在你们的监视下。对你们来说，这是一场有趣的真人秀，是吗？”

凌小姐默然片刻，回答：“这只是个别成员私人所做的事，刚开始我并不知情，直到你从警察局逃走，我才知道这件事。”

方成咬着牙点了点头：“在那之后你觉的我有利用价值，就把我弄到这儿来。你知道阿芬照片对我很重要，会随身携带，就在照片里放上追踪器。然后告诉我是罗卡杀了阿芬，安排我打入罗卡集团内部，以便确定罗卡的位置，再发动攻击，对吗？”

凌小姐：“你很聪明。罗卡这个人诡诈狡猾，我们之前几次都扑空了，我们需要一个‘领路人’。所以确定你在摩罗卡停留的位置后，在周边进行侦察，果然找到了罗卡真正的藏身处，然后发动突袭，干掉了他。罗卡盘踞贫民区多年，做了很多坏事，早已是政府的眼中钉，我们铲除他，算是帮了政府一个忙。”

方成：“你说的不完全，扫除了罗卡这个障碍，你们就可以打通与北方的交通线，方便走私各种违禁品，而且贫民区本身也很有油水，可以赚很多钱。”

凌小姐低声说：“那里还有选票。”

方成：“是啊，还可以帮助与你们同盟的权贵政客获得支持。”

凌小姐沉默不语。方成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痛心、惋惜、愤怒、蔑视、悲怜······心中五味杂陈，但却仇恨不起来。“你的上级是谁？”

方成问。凌小姐恢复了她标志性的微笑：“我们是一个全球化的组织，我的上级，你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如果我说是这个国家的总理，你相信吗？即使这是真的，你又能做什么那？”

停顿一下，又说：“方先生，我已经非常坦诚了，现在该您拿出诚意了。”

方成明白凌小姐的意思：“你和我说了那么多秘密，看来我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凌小姐：“那也不一定，你愿意加入我们吗？我觉得你还是有些本事的。把东西交出来，加入我们，那样你不仅不会死，还可以……”一阵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凌小姐的话。凌小姐接通电话，听了一会，脸色微变。挂断之后，低头轻轻的笑了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方成说：“你把所有资料都公开了。”

方成戏谑的双手一摊：“惊喜吗？”

凌小姐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本来不必这样的，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你也能得到很多。现在我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说罢，从桌下抽出一支手枪，指向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