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这才小声问我，“怎么样？”

“什么啊？”

江明故意问。“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挑什么呢？”

陈风一针见血地问。“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我捂着胸口继续说，“超出了江明的想象。”

“如果是一般的家庭，我还会跟你介绍吗？”

陈风笑着说，“这才是你以后生活的场景。”

江明摇摇头，感觉眼前的东西离我是那么的遥远。“在这里，我们在一起多好啊。”

陈风满含热泪地说，“你知道的，我是独子，我早就当你是我兄弟了。”

江明看着陈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依然无法接受李玉珍，但又不好再说什么。李玉珍和赵芬珍做好晚饭，把饭菜端到茶几上，四菜一汤，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蘑菇，一盘韭菜鸡蛋，一盘煎鱼，一大碗排骨汤。又拿来一瓶酒，递给陈风，说：“陈风，你就陪你同学喝几杯吧。”

陈风爽快地答应，打开酒瓶，在茶几上拿了一个茶杯子，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江明再次想起在沙市喝酒的同事们，心想，你们都好吗？陈风再次拿起一只茶杯，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酒，然后举着酒杯，说：“同学，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喝酒，其实，我是不喝酒的。告诉你啊，我当上老师的那一天，就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后来，我和赵芬珍几次去找你，还是没有见到你，其实，你是在躲着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自卑呢？无非就是现状不如人意。现在好了，来，同学，先喝一大口。”

江明举起杯，与陈风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喝了一大口。陈风也喝了一大口，从嘴边发出吱的一声，然后指指酒瓶上的几个字说：“五粮液。”

江明点点头，感觉这酒真的不错。赵芬珍提醒我吃菜，然后给陈风夹菜。李玉珍问：“这菜怎么样啊？”

陈风立刻竖起大拇指，笑道：“味道真好啊。”

赵芬珍笑着说：“有两盘菜是我炒的，你能吃出来吗？”

陈风故意吃了一惊，然后说：“那肯定能吃出来呀。”

赵芬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咳嗽了一下。陈风立刻朝李玉珍看了一眼，赵芬珍也敏感地朝李玉珍看了一眼。李玉珍指指喉咙，嚷道：“辣椒籽，卡在喉咙了。”

陈风连忙舀起一勺汤，递给李玉珍。李玉珍喝了汤，这才感觉舒服了。陈风再次端起了杯子，说：“来，同学，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说完，喝了一大口。江明端起酒杯，猛然一饮而尽。陈风乐呵呵地赶紧给我倒满了酒，江明说：“就此一杯啊。”

“好啊。”

陈风笑着说，“我喝完这杯，估计就醉了。没事，同学之间，醉酒那才尽兴。”

江明举起酒杯，对陈风说：“真的对不住你啊，我那时真不是故意躲着你。”

说完，感觉十分愧疚，一口就喝干了酒。“理解，我们都长大了，哈哈。”

陈风像是有点醉的感觉，说完，喝了一大口。赵芬珍拿起酒瓶，然后又拿起江明的杯子倒酒。江明连忙阻拦，没有拦住。赵芬珍一边倒酒，一边说：“陈风老提起你，说你们上学的时候，凌晨五点上早自习，晚上十二点才下晚自习，你们中间只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睡觉时间，所以你们上学，放学都走得很快。你经常去陈风家洗脚，睡觉。陈风自己胆子小，你的胆子也小，但是两个人一起，就不怕了。真的是天天一起上学，放学。”

江明的眼睛里溢出眼泪，连忙眨巴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来，兄弟，干！”

陈风一样脖子，半杯酒喝了下去。江明举起杯，一饮而尽。李玉珍连忙来倒酒，江明赶紧捂住酒杯，摇摇头说：“真不能喝了。”

“我，李玉珍给你倒酒，还是接受吧。”

陈风的脸变得通红，继续说，“李玉珍，我们也是同学，平时话语不多，但人实在，好人啊。说实话，现在好人真的不多了。”

江明只好挪开手，突然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了。李玉珍倒满了酒，小声说：“慢慢喝，不要着急。”

江明看了看李玉珍，微笑着说：“好的。”

这一刻，江明感觉有酒，有朋友足矣。喝完酒，江明感觉身体飘了点，走路时深一脚浅一脚。李玉珍笑着问：“还去看电影吗？”

江明兴致勃勃地说：“看，今天高兴。”

陈风站不起来了，赵芬珍只好扶陈风，陈风站起来，也是异常兴奋，吼道：“走，看电影去。”

一行四人，步行出门，一路走一路聊。陈风拉着江明的手，指着前面的路问：“还记得吗，那天早上，遇见‘鬼’的事？”

江明点点头，心想，那怎么能忘记呢？江明像是自言自语地叙说着当时的情形：“那天上早自习，我起得比以往要早一点，然后唱着歌壮着胆去邀陈风一起上学。走到一个草垛时，从里面冒出一个矮小的黑影，像猴子大小。我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陈风，不要从这里走，我刚才看见一个‘鬼’啦”，一直不敢向后看，一路跑到学校，当即报告老师看到“鬼”了。老师笑了笑，给我讲了他一次亲身经历的“鬼”故事。在江明的强烈要求下，老师安排两个学生陪同我来接陈风。等我和两位同学碰到陈风时，陈风和他的堂弟一起上学。陈风对江明大喊一声：’‘我，刚才是我弟弟蹲着跳出来故意吓你！’我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下不为例啊，不是因为你哥哥，我就揍死你！’哈哈。”

陈风哈哈一笑，说：“江明听到你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就看不到你的人影了，你跑得太快了。”

赵芬珍和李玉珍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江明和陈风也大笑不止。到了电影院门口，赵芬珍和李玉珍都抢着去买电影票。江明感觉不好意思，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此时的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就是想找到工作。电影院里，我坐在陈风旁边，赵芬珍笑着对江明说：“你坐到李玉珍那边去。”

江明虽然感觉到别扭，但也只得听从赵芬珍的话走到李玉珍的旁边坐下来。坐在一起，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有点别扭，心里很不是滋味。电影结束之后，四个人从电影院走了出来，天已经黑了，街道上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江明，我送赵芬珍回家去了。”

陈风又说，“你就送李玉珍回家吧。”

江明暗自好笑，不送也不行啊，自行车还在李玉珍家里啊。今天不去骑，改天还要去骑啊。陈风和赵芬珍两个人手拉手渐渐远去了。江明看看身旁的李玉珍，只好说：“我们也走吧。”

李玉珍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李玉珍减慢速度与我并行，问：“你在想什么？”

“离开这里。”

我从容回答。“你还是要去哪里？”

李玉珍问。江明苦笑两声，没有说话。“怎么啦？”

李玉珍转过头说。“江明感觉与你们格格不入。”

江明说。“不要过于自卑。”

李玉珍说，“自卑像一根受潮的火柴，很难将希望的火焰点燃。”

“很多事情，无法选择。”

江明如是说。“一件事，一件事具体分析。”

李玉珍说。“我现在不知道着重做什么事情。”

江明说，“反正，脑子有点乱。”

李玉珍不停地劝导我，说了很多，好像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为了梦想，还是要远行。”

我忽然打断李玉珍的话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玉珍不解地问。“漂泊吧。”

江明说，“走出家门，到外面去漂流。”

“如果，你想当兵。”

李玉珍说，“我可以帮你。”

“我向往一种自由。”

江明说。“想旅游吗？”

李玉珍笑着问。“不是旅游。”

江明明显感觉到有点醉了，但仍然坚持说，“一个人的自由。”

李玉珍更加不解了，她有意无意讲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听，只是希望早点回李玉珍的家。终于，我们走到李玉珍家门口，李玉珍依然很有耐心地说：“我到了，到家里坐坐吧。”

江明连忙摇头说：“谢谢，不了。”

然后，跟着李玉珍进到院子里，骑上自行车，像是逃离一样飞速骑行。荆洪公路上有一群一群的年轻男女漫步。远处行驶着汽车闪着微弱的灯光，江明撕心裂肺地唱：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