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江明骑着自行车，冲上水泥桥。荆洪公路旁的新建的打米房传来邓丽君的歌声：女郎你为什么独自徘徊在海滩……江明听着歌骑车冲上荆洪公路，像是发疯一样向前疾驶，一直骑着，没有任何目的地前行，奋力骑行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筋疲力尽。然后，任由自行车前行，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气喘吁吁地让自行车载着我飞速前行，前行。路边间或走过来有三三两两的儿子伢姑娘走在一起愉快的说笑。我愈加感觉到孤独，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寻找着目标。终于，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看见三个姑娘，走着中间的姑娘个子高挑。于是，江明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冲了过去。江明骑着自行车到姑娘们的后面，还是不敢开口说什么，过了很久，有点不好意思的飞速从她们身体疾驶而过，尔后，又转过来，反复几次，就是没有勇气和几个姑娘说上话。月光下，江明的视线盯着那个高个子姑娘，披肩的螺丝头走路时气质非凡，举止文雅。江明忽然一门心思想找机会搭讪，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小心翼翼地用很慢的速度骑着，跟在姑娘的身后。这样陪伴姑娘走了一阵，内心里得到一丝慰藉，但还是因为没有勇气跟姑娘搭讪，只得奋力骑着自行车冲向前方，一直快速骑行来到陈风学校。陈风在寝室里双手握着哑铃正在锻炼。我在书桌上看到一本杂志，随意翻翻，心中依然无法平静。“怎么啦？”

陈风举着哑铃说。“无聊。”

江明说。“呵呵。”

陈风笑着说，“你去找李玉珍啊，和李玉珍接触就好了。”

“就没有一丁点想法。”

江明说，“我还是要去找。”

这时，我似乎感觉到操场上有什么响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工作。”

陈风说。“我也想啊。”

江明说，“去哪里上班？”

“所以，你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要活在过去。”

陈风说。“我之前总想去沙市城里。”

江明说，“去了才知道，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就是啊，所以，你就安下心来，在普济工作和生活。”

陈风高兴地说。“你问问你老爸，看看油厂要不要人打杂。”

江明说。“油厂，你就别想了，就是缺人，我也不希望你去。我还不知道油厂多累吗？你经受得住？”

陈风摇着头说，“你想进哪个厂，除了油厂，你说。”

我头都没有抬，问：“你有这么牛的关系？”

“李玉珍呀。”

陈风十分肯定地说。“不要再提李玉珍，好吗？我不需要她的帮助？”

我抬头看看陈风说。“我要是你，先去当兵，然后在部队发展，凭你的文采，做个通讯兵没有任何问题，对了，做秘书也行，然后……”陈风越说越起劲。“我从没想过去当兵，再说，我眼睛近视，过不了这一关。”

我坦然地说。“这都没有问题，直接让接兵的把你接走。”

陈风依然十分肯定地说。江明苦笑，说：“你还是有点不了解我啊。”

“我就是太了解你，才这样劝导你的，等你错过这个机会后悔都来不及了。”

陈风没有好气地说，“你现在认为无所谓，过几年就知道了，到那时就晚了。”

江明愣愣地看着陈风，犹豫不决。“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辍学？”

陈风问。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应该说，目前最让我后悔的事就是辍学。“你当时一气之下就从学校出来，后来到普济读书，也是因为成绩，一气之下就不读书了，你很躁动，不冷静，很容易冲动。然后，熊老师家访三次，你还是不愿意上学。熊老师说事不过三，他也放弃了。你说，你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吗？同学，我是把你当兄弟看的，所以，我不顾你的反对，帮你介绍李玉珍，这些完全是为了你啊。读书的事情，你现在还在后悔，有用吗？”

陈风的声音有点嘶哑了，“我是想让你明白，我是真心为你。如果你听江明的话，你就会飞黄腾达。”

我转过头，眼泪掉落下来。陈风说：“我和赵芬珍一开始也是这样，慢慢接触，你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优点。”

“你发现了什么优点？”

我眨着眼问。“赵芬珍很心疼我，我就像是一个被宠爱的孩子。”

陈风笑着说，“李玉珍也是这样的人，她很会替人着想，你还愁以后的日子不幸福吗？”

江明点点头，只是认为赵芬珍十分可爱，活泼，让人时时充满快乐。陈风生气地说：“李玉珍，她能帮你走上人生巅峰。”

江明摇摇头，没有说什么。“都想靠自己，我要是靠自己，也只有种地。”

陈风说，“不是我说你，就你每天骑着那破车，东游西荡，能做什么呢？”

“是的，我现在一无所有！”

江明点生气地说，“你看不起我，以后，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风抓起哑铃，吸了几口气，迅速举了起来，说：“机会来了需要抓住，牢牢地抓住。就像这个哑铃，有人举你，你才能出人头地。”

“好了，你说说你吧，你和赵芬珍怎么样了？”

江明说，“让江明说，你们就该准备结婚了。”

“唯一的遗憾。”

陈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什么？”

江明急忙问。“我父母，还是因为她身高的原因。”

陈风说，有点无奈的样子。“是你找老婆，还是你爸妈找？”

江明问。“怎么说呢？这种事还是要听父母的意见，毕竟以后，要在一起生活。”

陈风显得很软弱的样子说。“所以，我也有顾虑，说实话，我和李玉珍之间差距太大，以后，也会有别的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只是能做个民办老师，教教书，过那种清贫的日子。什么飞黄腾达之类的，我想都不敢想。”

江明说，“如果让我和李玉珍做个普通朋友，会更合适。”

“你需要和李玉珍多接触，培养感情。”

陈风说。“赵芬珍人长得漂亮，体贴人，懂事，各方面都好，你怎么就不能自已做主呢？”

江明问。“我现在就是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是喜欢赵芬珍的，唯一的就是，心理上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陈风说着，嘴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种什么声音。江明再次听到外面有异常的响动，问：“学校有人来偷东西吗？”

“没事。”

陈风笑着说，“学校里有什么偷的？”

“有没有重要的宝物什么的？”

江明故意逗陈风说。陈风摇摇头，说：“没有。”

外面的吵杂声越来越大。江明打开门，操场上李玉珍使劲拉着赵芬珍往学校大门的方向拉，一步一步拉着赵芬珍向学校门口走去，顿时傻眼了。陈风深感不妙，急忙走了出来。陈风看到了赵芬珍和李玉珍，脸色都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江明看看赵芬珍和李玉珍在操场上拉拉扯扯。忽然想到“隔墙有耳”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要么说，怎么有这样的老话呢？赵芬珍看见了陈风，大声喊道：“陈风，你要是有什么就直说，不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李玉珍冲着赵芬珍说：“他们就是相互谈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赵芬珍紧接着叫道：“我当初是看李玉珍的面子，认为你比较老实，谁知道，背地里这样说我这不是，那不是，我本来对你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着李玉珍的面子，现在正好，就这样结束吧。”

赵芬珍喊完话，骑上自行车，冲出了校门，李玉珍紧随其后。陈风连连摇头，不住地发出叹息声：“全完了。”

尔后，心有不甘地骑着自行车飞快地驶出学校追赵芬珍和李玉珍去了。江明内心里十分愧疚，心想不该和陈风谈论这些话题，陈风又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自己将来的生活。想到这里，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内心里苦苦的，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不知道往哪里去，随意地把自行车向右边转弯，双脚的脚跟奋力踩在自行车踏板上，让自行车快速行驶起来，身体随着奋力踩踏一扭一扭，让身体最大限度地摆动，好想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甩掉。江明骑了好一阵，力气好像都耗尽了一样，再也没有力气踩踏自行车，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再一次飞一般的感觉！自行车滑行了很长的距离，逐渐慢下来。迎面走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这个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哦，原来刚才见过的三个姑娘，现在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了？江明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靠近了姑娘。江明很想和姑娘搭讪问什么，眼看自行车就要滑过去了，突然问：“请问，现在几点钟了？”

姑娘没有看手表，反问道：“你还有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