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露出居高临下的样子，鄙夷地看着朵丹公主。“我家殿下乃是皇子，亲王，你一个胡人公主，行事放荡，还敢叫我家殿下来见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我家殿下纡尊降贵。”

她刻薄起来的时候，朵丹公主都惊讶了，可是这不愿意叫她见到燕王的样子，更像是婠婠在其中从中作梗了。碧眼黑发的美艳女子冷笑了一声，竟然转身就走，很快就离开了宫殿。一个宫女跟在她后面，很快匆匆回来脸色苍白地叫道，“朵丹公主去了前殿了。”

前殿是男人们在的地方。皇帝宴请胡人使者，前面都是朝臣，没有一个女人。“她愿意丢脸，就叫她丢脸去好了！”

楚贵妃大怒！见她当真恼了，一时，竟无女眷敢说些什么。“不知分寸，行事放荡，简直叫本宫大开眼界！”

楚贵妃再没有儿子，只怕日后要不好过，可那都是皇帝驾崩之后才会有的可能。她如今可是正得盛宠，皇帝又春秋鼎盛，寻常女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她。见她一脸恼火，女眷们也知道朵丹公主想抢楚家女的男人，这对于楚贵妃来说是决不能容忍的，因此越发静默无声。皇后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角对楚贵妃微微颔首，带着这些尊贵的女眷们无声地用了膳，这才平和地说道，“既然已经招待了她，如今也算是完成了陛下的心事。就都回去吧。”

朵丹公主跑了，这宴会也没什么意思。婠婠缓缓起身，抬眼，对对面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李妃笑了笑。李妃也是有趣。明明总是在她的面前落在下风，可是偏偏总是不记得疼，总是自己凑上来挨她的耳光。这样愚蠢，也不知道日后是个什么下场。她收回目光，就听见楚贵妃强忍着怒气说道，“婠婠，你和我一块儿去见见太后娘娘。叫燕王一会儿来接你就是。”

她身边还站着同样脸色冰冷的楚妃，婠婠也知道这是两位姑母在为自己撑腰，急忙起身应了，走到了楚贵妃的身边。“你别怕，只要我和你笑姑母在，就算燕王愿意，这公主也抢不走你的男人！”

婠婠温驯地点头，心里有些无奈。若是男人当真愿意，哪怕他这件事不成，可是心也被人抢走了，空留一个男人的驱壳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她觉得很无奈，只是想到燕王果断的回应，又觉得心中甜蜜。这种被燕王维护的幸福叫她忍不住脸上没有忧虑反而多了几分笑容，一块儿去了太后的宫中坐了坐，楚贵妃拉着婠婠的手对太后担忧地问道，“您说，陛下会不会把这朵丹公主赐给燕王呢？”

若皇帝真的很重视联姻，听了朵丹公主自己的心愿，成全了朵丹公主怎么办？不过是一场联姻，想必皇帝也不会很在意。“一介公主莫非还给燕王做侧室不成？燕王已有正妃，皇帝不会折辱朵丹。”

太后冷静地说道。她顿了顿，想到朵丹公主的放肆，不由冷冷地说道，“真是不识抬举！”

她本已经想着，燕王当年见过朵丹公主，那也不过是公主年幼的时候。小女孩儿养尊处优不懂事，猖狂一些也是有的。只要长大了，明白事理了，知道温婉和顺了，那她给朵丹公主在宗室之中寻一个年轻出众的皇家子弟也并不算什么。可是谁知道朵丹公主竟然是这个样子，太后冷笑了一声，叫给自己捧着一些凝神清露的宫女们都退出去。“可是……她会不会逼着婠婠下堂啊？”

楚贵妃担心地问道。朵丹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坐妾，可是若将婠婠从正妃之位打落侧妃，叫朵丹公主去做正妃，这恐怕也是有人会想到了。“楚家还没死呢。”

太后冷冷地说道。她和楚贵妃姐妹都是楚家出身，皇帝血脉里也流着楚家的血……她就不相信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还能抢走楚家女的丈夫。见婠婠安静地坐着，太后心里不免万分怜爱，柔声说道，“婠婠，你今日的应对，我都听说了。这就很好。大气沉稳，可是也不一再忍让，行事也妥帖。”

她欣慰地看着婠婠，只觉得这个孩子是楚家女孩儿小辈里最出众的一个，就算是因为这个，也决不能叫她被一个胡人给欺负了。她安慰道，“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和燕王好好儿过日子。回去之后，不要好他吵，也不要和他闹。只要你温温柔柔的，燕王自然会更厌恶那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是一个只知道吵吵闹闹的疯婆子好，还是温柔妥帖，不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的女子好，燕王自己明白怎么选。婠婠不由抿嘴笑了。“太后娘娘，您和两位姑母也不要为我费心。这件事，我心里也听明白了一些，也有数儿。殿下那里我并不担心，若殿下对她有半点怜惜，也不会当众给她没脸。既然夫君的心在我这里，我为什么还要吵闹呢？只是两国联盟是陛下心中的愿望，娘娘，您不要在陛下面前为我和陛下说清了。我想，陛下也不是会为了一纸冰冷的盟约，就枉顾自己儿子儿媳家中不幸的人。”

婠婠见太后感慨地看着自己，微笑起来。“其实叫我说，这事儿也不必上纲上线。不过是一个女子想要嫁给我的丈夫，可是他不愿意要她。和两国盟约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眼底露出几分狡黠，太后一愣，继而想明白了，合掌笑着说道，“你说得很对。”

楚贵妃没有听明白，露出几分茫然，可是楚妃却懂了。她忍不住看着婠婠笑了起来。“有你这机灵劲儿，我是不担心你们王府的事儿了。”

楚妃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婠婠的额头，见她抿嘴垂头笑了，也露出几分轻松。待到了晚些，前朝的酒宴都散了，婠婠就带着宫人等在宫门口和燕王一块儿回家。似乎是为了给她长脸，也是为了安慰她今日被朵丹公主冲撞，太后赏赐了她一车的东西，绫罗绸缎，摆设盆景，都是十分贵重，外头不可得的。似乎也知道最近燕王喜婠婠着紫衣，太后叫人挑了最好的江南进贡的紫色的绫罗来给了婠婠。婠婠也知道太后担心自己只是嘴上轻松心里难受，越发感激。从前，她觉得皇家少了几分人情味，因此多少有些疏离。可是如今加入皇家日后，婠婠才觉得，或许自己曾经的确是有些偏激了。太后，还有楚贵妃，楚妃，都对她是真心爱惜。“怎么了？”

见婠婠靠在王府的车里，雪白美艳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燕王上车之后轻声问道。他的身上还带着未散的一点酒气。“我在想，从前我总是谨小慎微的，其实如今想来实在是有些拘谨了。”

见燕王笑了笑，坐在自己身边垂头饮茶解酒，婠婠拿了自己的帕子给燕王擦了擦脸，轻声问道，“我把朵丹公主给支使到前头去了，会不会叫你也跟着丢脸了？”

她见燕王垂头埋进自己手中的帕子里擦脸，更加温柔，叫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其实……心里一时真的很不高兴，所以才……”“丢脸的是她，和我没有关系。她愿意闹，随她。莫非以为闹一闹，闹得人尽皆知，都以为我和她有私情，就可以嫁到燕王府来？简直做梦。”

燕王哼笑了一声，脸色有些冰冷地说道，“她越闹得难看，丢脸的就越是胡人的脸。连这些都不明白，也敢来出使我朝。也不怕死在这里。”

他握了握婠婠微冷的指尖儿，垂头，将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纤细的指尖上轻声说道，“这女人，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叫她骚扰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我，可是心里还是不高兴。”

“你醋了？”

燕王伸手揽住婠婠，含笑问道。“醋了又怎样？我不该醋吗？”

婠婠红着脸问道。“不是。我是很高兴。”

燕王笑了笑，垂头看着婠婠挑眉问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婠婠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难道不是？从你不嫉不妒，到你现在愿意为我醋上一醋，我等了很久了。”

她愿意为他醋一醋，正说明她的心里有他。若婠婠当真大将之风完全不在意朵丹公主，燕王的心里只怕也是不是滋味的。“对了，这次胡人来朝，是不是一定要叫朵丹公主联姻我皇族，才算联盟啊？”

婠婠好奇地问道。她现在都怀疑没准儿胡人都受不了朵丹公主了，才把她踢到外头来祸害别人家。这才叫祸水东引呢。“联姻？她今日一闹，前殿里今日皇族俱在，见了她是这么个货色，谁家王府敢娶她回来。”

燕王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