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她忍不住向后缩了缩，眼睛跳跃着惊惧的光芒。崇珏的俊美的五官从阴影中显露出来，眼神复杂。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突然身边的床榻微微一沉，他默默地坐了下来。见此，她又往后缩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他看着她，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掌，替她捋了捋发丝，又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柔声问道：“还疼吗？”

叶离恙怔怔地看着他，也不回话，呆滞的像一根木头。他好似自言自语般，“我该拿你怎么办？离羊羊……”“你从前对我的关心难道都是假的吗？那你再魂林为什么还要豁出命去救我，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的声音携裹着几分绝望，又带着无奈。每一次见她，都感觉到她又要离去，好似这七年的等待，都只是一场虚妄。分不清梦境与真实。他的话，像是一滴清泉落入她的耳中，心中原本狂暴的沙尘，忽然变成了寂静的汪洋。她苦笑一声，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人心是世间最难算计的东西，而你，却洞悉人心，将所有人看的透彻，所有人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我在你这的这场阴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崇珏……”崇珏微微一怔，自嘲的笑道：“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机关算尽诡计多端的人。”

“难道不是吗？你早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所以才会在天牢中与皇后翻脸，为的就是能将自己撇清。”

“太子的身份，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你也从来不担心他会继承大统，你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作壁上观，骗过了所有人。”

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若他真有自己说的那么爱她，就不会喝下那杯毒酒。崇恒之所以斗不过他，正是少了崇珏那一份狠劲，崇珏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的每一步几乎，都几乎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兵行险招，破釜沉舟。当日在魂林亦是如此，若不是他一番椎心泣血的肺腑之言，她恐怕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他一次次用性命赌她的心软，却每一次都赌赢了。到底是愧疚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一些，她想，只有崇珏自己心里清楚，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你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不管你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我只想问你一句，叶离恙，你爱我吗？”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笑的无比温柔，可看在她的眼里，却像是浸了剧毒，连她脸颊上的手掌，都变得如冰冷的银针。扎的她鲜血淋漓。她仿佛能预见，若她说一个不字，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暴虐。所以她沉默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会分析吗？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你都能联想到整个事情的经过，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爱我吗？”

“崇珏，已经够了，若是你对这七年的等待始终耿耿于怀，那你便杀了我吧。”

她拂开他的手，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好似将他推离到了千里之外。就算倾尽全力，也无法抓住她一丝一毫。“我怎么舍得杀你，你注定是我的，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逃离我半分，这辈子，下辈子！”

他说着柔情蜜语，但目光却冷的像冬日里不化的湖冰，冻得她遍体生寒。他一字一顿说完，缓缓站起身，离开了屋子：“你好好休息，三日之后便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叶离恙手指紧紧攥着被单，目光闪烁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等崇珏走了之后，细辛便拿着衣裳进来，看见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但细辛很快收起自己的惊讶，默默地拧了帕子替她擦拭，虽然两人就要大婚了，但她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这些疑惑，她也只能埋在心底。“细辛，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叶离恙忽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