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和小乔择日大婚,跟着白展堂一起去乔家提亲后,江东传来喜讯连连,白展堂却忧心忡忡。 时光匆匆,如今已是建安四年,也就是199年。 距离建安五年,仅剩下一年的光景。 白展堂如此忌惮后世所知的孙策的命运,倒也不是为了旁的。 自古以来谁能无死? 只是有的人重于泰山,有的人轻于鸿毛。 和追名逐利的官场之人不同,白展堂倒有心去看看这三国时代变幻莫测的局势和山水,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眼下江东虽然已经收复了大半,但是还有不少威胁。 自从上次捉拿了许贡的门客盛光焘之后,白展堂一直让周公瑾来对付他。 周公瑾对于自家兄长的安危自然也是格外上心,一直严加看管,尤其是得知白展堂会死于许贡的三个门客之后,一直对盛光焘采取利用的原则,表面上给了盛光焘一定的自由,实则一举一动全都在周公瑾的掌控之中。 别说盛光焘的左邻右舍,就是盛光焘后院的鸟,起飞的时候,也会有专人去看它们的腿上有没有绑着信件。 每天查看一遍,即便是时日渐长,周公瑾对于盛光焘的监视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因为他深知,杀了一个盛光焘容易,但想将身边所有郭奉孝安插的谍子全部抓出来,却是一件难事。 然而现在的情形是,周公瑾知道郭奉孝有后手,在防着郭奉孝。 但同时,郭奉孝也知道周公瑾明知自己有后手而故意设防,两人的战争,虽然不在沙场上起半点刀兵,却让很多暗桩,在背后消弭于无形。 今天哪家主簿连夜被抄家了,明天哪个营的兄弟被抓起来了。 一时间,军中人心惶惶,各个营帐之中的秘辛都不容外泄,除了白展堂还能安心大口吃肉以外,几位老将军都被搞得惶惶不安。 “公瑾啊,你确定没有抓错人?”
韩当老将军一脸辛酸道,“这可是我军中被抓的第十六个人了。”
周公瑾手握利刃,直接一刀插在了那个小卒的腿上,赶在小卒咬碎口中药丸前,一把捏住这个小卒的头骨,熟练地用手抵着对方舌头,让对方将早就藏在口中的药丸给呕了出来。 “九毒丸。”
周公瑾用布帕包着那小卒口中吐出来的药丸,轻轻擦了擦,递到了黄老将军面前,说道,“这东西正是郭奉孝的暗桩专用,有此物藏于口中,韩义公老将军还不信我吗?”
韩义公见状只能摇头轻叹,“真没想到啊,这些人自从弃了山越,跟着我鞍前马后,我曾悉心教导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本事,没想到,多年的心血竟然付之东流。”
看着韩义公老将军一脸懊恼忧思,周公瑾开口劝解道,“韩老将军莫担忧,这些人今日被我发现,总比明日在战场上背后捅一刀来的好。”
韩老将军闻言一怔,只能缓缓摇头,“可是我们还没有与许昌一战,留着此人或许……或许还能一用。”
多年来的腥风血雨,韩当老将军还记得这十六个人当中,有几个人帮他牵过马,有几个人替他挡过刀。 明明都是过命的兄弟,为何偏偏是旁人的谍子? 周公瑾只摇头轻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曹阿瞒说的,也是我用来时常劝诫自己的,如果今天咱们轻信了这些人,等到真与许昌一战的那天呢?一个不忠不义之人,一个叛军,足以大开城门,将主将的头颅挂在城头,以示功勋,韩老将军将腹背交给这样的人,难道不怕吗?”
周公瑾的话字字诛心,领兵打仗多年,韩义公自然有知人善任的本事,但他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被一个晚辈后生周公瑾看得这般透彻澄明。 周公瑾一番话,让韩义公老将军恍然大悟,只能一边点头一边叹气,“只要不冤枉的,只求公瑾能够等他们死后厚葬了,到底是过命的交情,我营中的兄弟没有一个是孬种的。”
那个被绑缚在地的小卒闻言,也是声泪俱下,含泪对着韩义公说了一句,“韩公,对不住!”
说完后,便咬舌自尽了。 留下一脸惋惜的韩义公和无可奈何的周公瑾。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自尽了。”
周公瑾轻叹道,“看来,郭嘉身边豢养的走狗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忠诚啊。”
“这也都怪我,识人不明,别处的细作只有须臾几个,我手下的细作竟然如此之多。”
韩义公仰头叹息道。 周公瑾却连连摆手,“韩老将军可不能如此说,韩老将军当年主动请缨带领山越军,能将那些占山为王的逾矩山越镇住,并且将他们驯服,那自然说明了韩老将军的本事,只是,我们却也忘了,各地的征兵除了俘虏之外,山越也是户籍最缺失的一处,若我想塞进几个谍子,也会选择在冒充成山越,然后在打入军中内部,因此韩老将军手下谍子多,那是军队属性使然,能够压制各路山越形成一支庞大的山越军,足可彰显韩老将军的能耐。”
听着周公瑾的宽慰,韩当这才心中好受些。 其实周公瑾对韩当老将军并非全然是宽慰,这说的也是一些实话。 各地征兵若有良民在,则良民优先,家中有田粮有父母在的士兵,会更加没有二心,踏实肯干,会想攒下粮饷等着衣锦还乡。 可若碰上没有良民的地方,驯服山越,便成了一桩大难事。 像是曹操对待张绣一般,想用,但还想用得踏实,这就是一桩天大的难事。 韩当将军能御人如此,已然证明了他身上的能力之强。 但也正是因为山越军太过庞大,才让周公瑾需要花费不少时日,一个个的调查。 根据白展堂所说,如果白展堂孤身前往丹徒山打猎遇刺,那就一定有人在身边随侍的时候留下了足够多的记号,而且这背后的选址,路线,登山随侍,肯定是有一整个脉络网,才会如此轻易的得到白展堂的行踪。 在一连半个月的盘查之下,周公瑾终于从一个做到了营长的谍子口中得到了一条消息。 军帐中,周公瑾盘坐在案前,白展堂俯身在侧。 “兄长,我最近有所收获。”
周公瑾一边喝着小乔送来的老鸭汤,一边对白展堂说道。 白展堂咂巴着嘴,“你那汤给我喝一口尝尝呗?”
眼见周公瑾喝得有滋有味,却不肯分给白展堂半勺,白展堂有些不耐道。 周公瑾却摇头,“我在说正事!兄长,我仔细调查才得知,当年提点非攻堂的红衣堂主之人,正是郭奉孝。”
“什么?”
白展堂有些吃惊,他的确没有想到,明明黄巾余党也让曹操颇为头疼,郭奉孝却还会帮助非攻堂起势,震惊之余,白展堂忽然嬉皮笑脸道,“就给我喝一口。”
周公瑾伸手打掉了白展堂的手掌,“内人亲手所烹,恕不外送。”
说着,周公瑾大快朵颐,拿起一根吃光的鸭腿骨指指点点继续说道,“这倒让我看明白了,郭奉孝早期的布局是为了铲除袁术,但是袁术一死,非攻堂的作用便成了铲除兄长你,所以我认为,如果以后真的会有人想要杀你,也绝不会仅仅是什么许贡的三个门客。”
白展堂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许贡得势的时候的确门客众多,可他失势的时候却早就门可罗雀。他生性狭隘,又不会广结善缘,说是许贡的门客来杀我我不信,但要说是许昭的门客还差不多。”
周公瑾又拿起一块鸭翅膀,吃相却仍旧儒雅,“难说,或许都是郭嘉安排人行刺的一个由头罢了,毕竟从全局看,利高者疑。若曹操领兵与袁绍打得不分伯仲,在众多诸侯之中,能对曹操构成威胁的,只有成长速度迅猛的兄长你。”
“荆州刘表有勇无谋,虽然与曹操明争暗斗多年,却也终究失于下乘。“ 周公瑾点头道,”单凭兄长的武功,我不认为兄长会输给谁,要想在兵士退散的时候轻易重伤兄长,即便是再不济,也得要三个七层内力的高手联手才行。”
听着周公瑾的说法,白展堂若有所思道,“当世七层高手都有谁?我需要一个名单。”
“江湖中事,我不甚了解,这许多年来,除了军中的几位老将,我见过最勇猛的,便是那个非攻堂的齐老,可是那个老家伙早就被兄长你舍命重伤了。”
周公瑾点头道,“我这就派人着手去打听,另外兄长你以后但凡是出去府门就要带上保镖。”
说着,周公瑾拍了拍手。 熊韶鸣和空明两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白展堂的面前,再一回头,却发现了尤盈的身影。 “他们仨?”
白展堂问道。 “熊韶鸣武功天资无出其右,多年功夫精进卓绝,如今已经和兄长同样是六层内力了。”
听着周公瑾所说,白展堂一脸错愕的看向熊韶鸣,“熊子,你行啊!小样儿,看来还是哥哥这些年疏于活动筋骨了,竟然都让你小子赶上了。”
熊韶鸣的表情当中并未有多少骄傲,只是看向白展堂的时候,只是有几分崇敬难以掩饰,“不过是去江湖中闯荡了一番,学着白大哥的样子,这几年白大哥在军中打仗,我就在外连闯了七七四十九座山门,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听着熊韶鸣风轻云淡的描述,白展堂却不由得心下一惊。 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就已经闯荡了如此之久,当真让白展堂都心生佩服。 “空明的嗅觉灵敏,尤盈的轻功擅长,若此二人联手追踪,即便是暂时失去了兄长的下落,或者身旁多了什么敌人,都可以轻易勘破。”
听着周公瑾的介绍,白展堂不由得心头一暖,“公瑾,你还真是设身处地为哥哥着想,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得试试你这套班底好不好用。”
说着,白展堂一摆手,朗声道,“来,把他的老鸭汤抢过来。”
只见熊韶鸣反手将周公瑾按在案几上,尤盈直接将老鸭汤抢了过来,递到了白展堂面前,空明细嗅一番,连连摇头。 白展堂舀了一勺老鸭汤放在口中,顿时连连淬了几口在地上,而后皱眉道,“诶呀妈呀,这什么味?咋一股鸭粪味儿?刷锅水都比这好喝十倍。”
被熊韶鸣按在案几上的周公瑾扯着脖子说道,“这可是夫人从昨日子时为我亲手所烹,我必定一滴不剩全部喝完,兄长你快将老鸭汤还我!”
周公瑾的军帐帘子轻动,忽见小乔正兴高采烈的进来,一看见周公瑾被摁在案几上,顿时对着白展堂凶神恶煞道,“姐夫你又欺负我家橘子,我这就告诉我姐去!”
说着,小乔拔腿便要离开,白展堂连忙命人将周公瑾放开,而后央求道,” 小姑奶奶,你姐现在身怀六甲,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也别惊动她。“ 看着小乔如此拿捏白展堂,一旁的尤盈则捋着鬓角的碎发,满脸不悦,嘟囔着,自己也不比她乔灵蕴姿色差。 身旁的熊韶鸣是个食古不化的榆木疙瘩,自然不会说话,只是如今已经可以束发的小和尚空明连连劝解道,“好姐姐,你容貌足可媲美苏妲己,可惜啊,咱们主公不是商纣王。”
听着小和尚空明的说辞,尤盈的脸上这才有所缓和。 她本就是个容貌妩媚的女子,因此对于空明说她貌比妲己也并未有多少反感。 只是一心将痴心倾付给白展堂,当年乔灵蕴就是苦守多年才修成正果,尤盈在心底也暗暗希望,下一个能够让白展堂倾心的人,会是她。 和周公瑾嬉闹一番,白展堂逐渐恢复正色。 “公瑾,我听说豫章郡的太守华歆近日来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一个郡的太守,总要有世家豪门支持的,就拿吴郡来说,除了陆家与孙家军誓死不相往来以外,那顾家朱家和张家都是默许了的,如今豫章郡中,虞家有虞翻在孙家军中,咱们又和谢家联姻,换做是谁,都要如坐针毡的。”
”那以公瑾看,该当如何破局?”
“二公子大婚,也要送一封喜帖给华歆的。”
周公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