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云墨将景言楚带到了云府的会客厅。 云墨道:“今早,我便是在这里,看到倒地的老爷。”
“那时的云爷爷可还有气息?”
景言楚四处走动着,观察这厅内的一切。 “有,老爷还说了个字,似乎是‘小’之类的。”
他当时不明,如今看来是有意所指。 “小?你可知所指为何?”
他毕竟对云家不熟,即使说了一个人名,他都无从知晓。 “不知。”
“昨夜,云爷爷为何会到此,是否有客人前来?”
按理,这么晚了,云世涯是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有客人来了。 “有。”
景言楚一喜,“谁?”
云墨摇头,“一共三人,都是身穿玄色披风,还带着面罩,我等根本就不知身份,但他拿着宫中的令牌,让老爷不得不亲自迎接,那时天色已晚,老爷便让我们所有人都退下,还不准靠近。”
“宫中的令牌?可认出是谁的。”
云墨摇头。 当时,他还特质去向门卫询问,结果就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宫中的寻常侍卫都能拿出的令牌。 此时去找,就好比大海捞针! 景言楚蹙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凶手刻意隐瞒身份,为的就是让人没有证据,可是,现在的方向只能是对向宫中。 云世涯一生致力于朝事,这其中定得罪不少奸佞小人,可这些人又是谁呢? 景言楚一直在厅内徘徊,直到看到正坐旁的桌子下的地毯上竟有些许灰烬。 他将那灰烬全弄在黑色手绢中,并将它接近鼻间,细细嗅着。 香灰! “这会客厅内时常燃香吗?”
他记得他之前住在云府之内时,并不常见府中燃香,可是这香灰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他记错了吗? 云墨摇头,“老爷不喜燃香,这会客厅内更是从未放置过香炉。”
景言楚面色有异,既然从未燃过香,那这桌角之处为何有香灰,还是说在大家来之前这里是燃香的,只是香炉被拿走了。 他现在总算知道云爷爷体内的毒是如何得来的了。 凶手将香炉带走,又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原本的香罕见,他们害怕被有人会根据这香查到他们身上吧! 如此,这香灰就是入手的关键! 景言楚看向云墨,“今日之事莫要告诉旁人。”
云墨点头。 云府南院。 夜幕来临,将满目白色的云府置于更加悲伤的氛围之内。 此刻的云意晚已经褪下了她最爱的蓝色,换上了人人不愿穿戴的孝服,头上除了一朵白花没有其他装饰。 她的气色明显不佳,就连云桐都担心,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晕倒。 景言楚的到来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姑爷,你来了,快劝劝小姐吧!从早上到现在,小姐不吃不喝、话也不说,这样下去小姐就垮了。”
景言楚看向桌上的饭菜,确实没有动过的痕迹。 “云桐,你也辛苦一天了,先去休息吧!悠儿这里,我陪着!”
“好……” 云桐带着不舍,终于还是离开了。 景言楚看着她一直盯着桌上的香囊没有动静,他也没有直接劝她,而是转向桌上的饭菜,他试了一下汤的温度,早已凉了。 他没有迟疑,直接端上那碗鸡汤,离开了她的闺阁。 云意晚也没有看他,还是盯着那香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没过多久,景言楚又回来了,端着那碗汤,只是与离开之时不同,现在上面很明显地上升着热气。 他将汤盛至碗中,并端到她的面前,准备喂她,还细心地吹了几下。 “悠儿,吃点吧!”
见她没有反应,他又提高了音量,“悠儿……” 响亮的声音终于让云意晚回神,她弱弱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景言楚看着她的模样,心疼极了,“吃点吧!别伤害自己。”
云意晚知道他是在担忧自己,忙将他手中的碗端在自己手中。 “我没有故意不吃,只是想到爷爷,入了神。”
看着手中正释放着香味的鸡汤,想着也是他的一番心意,本想喝上一口,可是,到了嘴边,她又觉得难以下咽。 “阿言,我不饿!”
景言楚又重新将汤碗置于自己掌中,并要喂她。 “不饿也得吃点,你今日滴水未进,身体受不住,没有一个好身体,如何替爷爷找到害他的真凶?”
“真凶?”
云意晚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提起兴趣的话题,精神也好了不少,“阿言,你可有找到真凶?”
景言楚见她的精神终于好了不少,脸上的担忧也浅了不少。 “先将汤喝完了,我再与你说话。”
云意晚看着他的坚持,迟疑了一下,直接仰头喝完,景言楚手中的勺子她根本就没有看一眼。 “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景言楚一笑,然后用自己的手袖替她擦拭她嘴边的汤渍,动作温柔至极。 他的温柔本就是存于骨子之中,是任何荆棘都无法磨灭的。 待一切都看上去没有差错之时,他将放于怀中的黑色手绢递给她。 云意晚接过之后,连忙打开,可看到一点灰烬之时,她疑惑了。 景言楚自然看出,“这是在会客厅桌角之处找到的。”
“会客厅从未燃香,那里怎么有这个,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她的家,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因为云世涯不喜欢燃香,所以,云意晚只敢在她爷爷沐浴之时,让人点上无味的安神香,其余的地方都没有燃过香。 “我问过文叔,他说这香叫‘引渡’,燃烧时无色无味,一旦进入体内便会贯彻于五脏六腑之内,最后直击心脉,刚吸入之时,不会有任何感觉,可渐渐的就会让人无法动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直到……” 景言楚一直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难以忍受,便不愿往下说。 “直、直到什么……” 她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她却固执地想要知道,她想知道她爷爷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直到毒侵入心脉,”景言楚话音颤抖,甚至闭上了眼,“不堪痛苦而死。”
云意晚的泪落下一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她一直敬仰的爷爷竟然是被痛死的,她如何接受? “那这毒,可、可查到是谁、谁下的吗?”
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中吐出,她在忍,忍下那迫切想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景言楚摇头,“文叔说过,他曾听说嘉茂城出现过这种香,今日我去查了,这是在黑市中贩卖的,因为知道的人并不多,故而,买的人也不多,那人说了,今日买此香的人中有个人从未见过,确定不是嘉茂城的人。”
“那极有可能是曾在嘉茂城待过的人听说了这种药,还买了。”
云意晚起身在屋内踱步,同时也在思考这件事。 “准确的说是,一个能得到宫中令牌的人,还在嘉茂城待过。”
景言楚的话又为二人提供了线索。 “一个不是嘉茂城的人,又能在宫中出没,还必须在嘉茂城待上一段时间……” 云意晚细细分析这段线索。 一个人不会舍近求远,若是用毒,灵垣城内的毒药也是不少,没有必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再去一趟嘉茂城,除非在那里时,就已经决定用上这药了。 “是季天啸!”
“是啸王!”
二人同时出口,这时间和地点都能对上的只有季天啸了。 景言楚与云意晚对视,“云墨说过,爷爷死前说了一个‘小’字,如今看来是‘啸’字,可是啸王为什么要害云爷爷?”
景言楚虽与季天啸没有多深的交集,但他在潜翔国的声名极好,没理由会伤害云世涯。 “无论如何都与他脱不了干系,阿言,这件事还得辛苦你了。”
她知道他辛苦,在他说了去了一趟嘉茂城时,这来回倒是得花费不少时辰啊! “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意晚投入他怀中,现在的她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