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打我,岂有此理!”
高倪娜咬牙切齿,满眼都是怒火。 “闺女,谁那么大胆子敢打你?”
景阿姨惊讶,接着愤怒,喝道:“抓起来,抓派出所去,验伤,走法律程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绝不让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高倪娜不语。 老太太急了,厉声问:“谁呀,你说,怎么这个态度。人不能懦弱,尤其是我们这种女干部,如果软了,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不惹事,但咱们也不能怕事。”
景阿姨最近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追问再三,高倪娜说:“算了,是我二哥打的我。”
她满腔心事,忍不住把刚才在医院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阿姨,如果说这个世界谁对我好,只有二哥。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皮,二哥都没有碰过我一根手指头。我爸就是个不管事的,我就好象是个没父亲的人。是哥从小照顾着我。我学习成绩不好,他好,他就每天检查我的家庭作业。我穿的衣服脏了,妈不管,是他替我洗。我那时候爱动,解放鞋一穿就是一个月,脱下来臭得辣眼睛,是二哥拿起刷子一点点帮我刷干净。后来我离开家读书住校,是他送我去,帮我铺床,从牙缝里挤出学费生活费。”
“他但凡有点好吃的,就乘一两小时的公共汽车送到我学校。我家孩子多,爹娘又是个管生不管养的,是二哥一手一脚把我拉扯大……其实……那个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人说,长兄当父,二哥在我心目中就好象父亲一样,只不过,少了父亲的威严,多了兄妹间的感情。”
“但是,他今天却打了我,为了一个老女人。病房里那么多人,我一个女孩子摔了个屁股墩多丑啊,没脸见人了。”
“摔了个屁股墩儿,哈哈哈哈。”
景阿姨大声笑起来。 “你别笑了,别笑了,还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高倪娜眼圈红了,然后眼泪连串落下。 景阿姨搂住高倪娜,哄道:“闺女,别哭了,别哭了,摔个屁股墩又算什么呀!那年我在乡镇企业局,县里有家企业和当地农民起了纠纷,我现场去处理,也跟人推搡起来,也摔了个屁股墩。更倒霉的是还摔进烂田里去,不也拍拍屁股跳起来跟人掐,没什么好丢人的。”
“哪能一样,我可是被最爱我的二哥推倒的。”
高倪娜委屈巴巴:“阿姨,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都呆了,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被吓住了。”
“小可怜,妈的好闺女。”
景阿姨心疼,用手摸着她的头发,叹息:“真是个小人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高倪娜:“阿姨,我现在都二十岁岁,早就是成年人了。”
景老太太:“可你心里还住着一个小孩子啊!别看我们的倪娜走路一阵风,做事一团火,内心其实还是个小姑娘,喜欢被大人关注被大人呵护。你从小就被二哥关心着,爱着,现在你哥却把这份亲情倾注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你接受不了,你郁闷生气,你还有点慌。”
高倪娜不服:“我慌什么,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收入低,离领工资还有一星期,手头只剩十块钱的时候都没慌过。二哥要谈恋爱,可以,却不能找一个比他大那么多岁数的老女人,还怀了孩子,多丢人啊!”
“说你是个小孩子,果然就是。”
老太太笑了笑:“什么是成年人,成年人最重要的是不要拿自己的思想观念去要求别人,包容别人的与众不同,理解别人的生活态度,并祝福。”
高倪娜叫起来:“祝福,我祝福他们?那可是我亲哥啊。”
景阿姨:“不然呢?”
高倪娜:“我绝不允许。”
景阿姨:“说说你要采取的措施。”
“我要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制止高海洋那个糊涂蛋。”
高倪娜说出这句话,忽又颓然:“也没什么用,爹娘只会让二哥给钱。再说,这事传后老家,我们家以后还怎么做人?”
景阿姨:“那么,你继续找和你二哥,和他的女朋友闹,有用没有?”
高倪娜:“二哥现在已经走火入魔,去闹也没什么用?难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气死了,气死了!”
她烦恼地抓着头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一起,出丑丢人,还为我生下一个侄儿侄女,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我的倪娜要做姑妈了,要做姑妈了,我也要做姑奶奶了。”
景老太太犯糊涂,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不片刻,就从柜子中拉出一口老式的藤条编成的箱子,打开来,一件件从里面掏出东西塞高倪娜手中:“这个给你,这个给你,这个给你……” 都是小孩子的物件,有手纳的虎头鞋,有绑片,有小线衣,有围嘴,有兔子帽,有拨浪鼓……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很陈旧,被岁月的长河洗得发黄。 高倪娜:“这是?”
景阿姨抚摩着高倪娜的脸,眼神迷惘,用很浓重的乡音长声吆吆喊:“南狗,南狗,我呐喊你,回家吃饭了!南狗,南狗,快回来哟,天黑了。”
南狗显然是郭司南小名,老太太很不正常。 高倪娜哄了她半天,才让阿姨平静下来,躺床上呼呼大睡。 被景阿姨劝了半天,高倪娜的内心才平静了许多。 也对,老太太说得对,成年人最重要的是不要拿自己的思想观念去要求别人,高倪娜也没办法,只能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过得两天,到了去游戏公司坐班的日子。 毕竟是大公司,一切都很正规。高倪娜的帐上多了一笔工资,因为不满一个月,自然没拿全,但还是有一万块。 虽然说她提出过来这里只是学习的,不用发钱,但人家打过来你也没办法。 这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受之有愧。 在电梯里,高倪娜遇到陈之一。 陈之一不顾电梯里挤满了人,径直说:“高董,《庸人》你是怎么想的,公司已就购入《儒仙》版权一事向《快乐阅读》报价,开始谈判,再迟就来不及了。”
他不提《庸人修真记》不提曾曼还好,一提,高倪娜就火冒三丈:“关我什么事,管不着。”
陈之一:“高董,高董,你听我说,不能这样啊!”
高倪娜只是不理,板着脸进了办公室。 依旧是没人搭理,没人理就没人理呗,她就打开电脑学着人看报表、看计划书。 转眼,上午过去,门被撞开,陈之一惊慌地冲进来。 高倪娜怒了:“你来干什么,连门都不敲,出去!”
陈之一满头是汗:“高董,请问高海洋是你什么人?”
高倪娜:“我二哥,亲二哥。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陈之一:“高董,你二哥今天跑来公司找到董事长,说是来谈国王的《庸人修真记》版权,一言不合就和郭董打起来。”
“啊!”
高倪娜震惊,霍一声站起来:“我哥呢?”
“现扣在物业保安室那里,高董你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