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洋：“……我再说说《庸人修真记》一书中的各类兵器和法宝设置，此类道具也对应不同的力量等级，很容易就直接套用到游戏当中。”

郭司南打断他：“等等，高海洋是吧，如果没记错，我正在和你们书站谈《儒仙》一书的版权，你现在跟我说《庸人修真记》是几个意思？”

高海洋：“我认为，贵公司实力雄厚，而郭董有志于做一款大制作，为业界之标杆。你们配得上第一流的IP。”

郭司南；“等等，我想问，你今天来见我是代表贵公司还是代表你自己？”

高海洋顿了顿：“我觉得，《庸人》的开发前景好过《儒仙》，希望郭董你能够给此书一个机会，也给贵公司一次机会。”

“我不要你觉得。”

郭司南冷冷道：“看来是个人行为了，我不知道你和《庸人修真记》的作者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不过，你这么干是和公司唱反调，是不顾全大局，说难听点就是把个人私利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是头生反骨，此举恰恰是我所不能容忍的。看到你这份勇气和行动力的份上，自己走，我可以考虑不把刚才的事反馈给《快乐阅读》。”

听到他断然拒绝自己，高海洋急了：“郭董，你再看看，我还没有说完。”

说着，他也顾不得那许多，加快语气：“所有的兵器法宝分为引气、驻基、炼神等各个等级，开发成游戏，数据化后，玩家只有升到一定级别才能装配。因此……”　　他絮絮叨叨夹杂不清，老郭的脸变得铁青：“住嘴，出去！”

高海洋不理，说话的速度更快。郭司南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电话：“来人！”

但高海洋却在这个时候鬼使差地伸出手去，挂了电话：“郭董，你听我把话说完。”

老郭一向嚣张跋扈，手下人见到他都是唯唯诺诺，什么时候被人无礼对待过，暴喝：“大胆！”

就一拳打了过去，正中高海洋的脸。　　高海洋被一拳打中，顿时眼冒金星。同时，这一拳也把他这段日子压抑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全打了出来：巨大的经济压力、曾曼汗流浃背坐在电脑前没完没了地打字、卫生间里遍地掉落的长发……　　他崩溃了，一声吼，反手一拳打出去，也击中郭司南的脸。　　可怜郭司南一把年纪，人又瘦小，被生猛小伙轰得翻倒在地。　　听到办公室里巨大动静，助理惊慌冲进来，制止这场闹剧。　　大厦物业来了，把高海洋带到保安室，三条大汉将他控制住，只等郭董事长缓过劲来，再考虑是否扭送公安机关走法律途径。　　高倪娜听陈之一说完，大惊，匆匆赶到地头，只见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游戏公司员工。　　里面高海洋垂头丧气坐在那里。　　高倪娜心中大痛，冲进去拉住他的手：“二哥，你干什么呀，你神经病吗？”

物业见是高董，互相交换眼色，心中明白这大概是他们公司内部的纠葛，搞不好还是家庭内部矛盾，外人也不好干涉，至于是否走法律程序他们自家人决定，我们就是门卫，也管不了。便简单说了几句，让高倪娜把高海洋带走。　　大厦楼下，高海洋很颓废，蹲在路边，喃喃道：“倪娜，看到曼姐那样，我实在太痛苦了。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你不知道那种疼痛是何等的锥心刺骨。我恨自己，恨自己没本事帮上忙。曼姐多么好一个人啊，我得为她做些什么，不然我还是个男人吗？”

“男人，你要在一个大你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面前做个男人，你几岁了，二十好几，你不觉得可笑吗？只怕那个老女人也觉得你滑稽。”

高倪娜气急败坏：“你还真是个男人啊，那天在医院，你还说什么你不要名分。咯咯，咯咯，我只听女人对男人说不要名分，什么时候见男人对女人说过这样的话，高海洋你要不要脸啊？”

高海洋一张脸涨成紫色。　　不料，旁边的陈之一却插嘴：“国王陛下何等尊贵，不要名分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高倪娜：“住嘴！”

又骂：“高海洋，你能啊，还和郭司南打架，幸好有我。不然以姓郭的那土匪习气，还不把你送派出所去，再让法务告死你，你斗得过他吗？到时候，你留了案底，工作都保不住，前途也毁了。你做事前怎么不好好想想，你为了曾曼那一老女人，值得吗？”

高海洋：“值得。”

陈之一：“值得。”

高倪娜：“闭上你的嘴巴，滚回去上班。”

接着继续骂，说，高海洋你真是个傻子，是个混蛋东西。你太混蛋了，你为了一个女人，还打我。咱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呢，今天你拿个说法出来。　　陈之一却没有走，听了半天，又打断她：“高董，要不要去吃饭，快下午一点了，旁边这家馆子的蘑菇肉片汤做得绝了，我请客。”

说到吃，三人的肚子同时“咕咚”一声。　　高倪娜：“谁要你请客，吃什么吃？好吧，先把午饭对付过去再说。”

弄砸了这件事，高海洋哪里吃得下去，他目光迷惘地端着碗。倒是陈之一吃得满头是汗，口中啧啧有声：“高董，海洋，这鸡枞菌肉片汤真香啊，现在都两百块一斤，你拿钱也没地方买去。有得吃就抓紧吃，过了这个季节可就没有了。这玩意儿富含氨基酸和微量元素，尤其是其中几种微量元素，一般的饮食根本摄取不到，对身体有好处的。吃了之后精力旺盛，调和气血。”

听到“调和气血”四字，高海洋的目光恢复神采，喊：“老板，把这份蘑菇肉片汤打包，我带回家去曼姐尝尝。”

说罢，饭也不吃，把这道菜全数倒进打包盒，走了。　　高倪娜气得把筷子摔到地上，张嘴要骂。陈之一忙道：“再做一份就是，高董你别生气，高董……”　　却见，高倪娜的眼圈红了，里面有一泡泪花在荡漾。　　陈之一忙抽了纸巾递过去，高倪娜擦了把脸，忽然伤感：“陈之一，看到那碗汤后我想起了读书时的一件事，很难过。”

陈之一：“高董您说。”

高倪娜道：“当时二哥在成都读大学，我在读高技离成都也不远。家里穷，爹妈不靠铺，连学费生活费都不给，问他们，就让我去找二哥要。二哥也穷，他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打不完的零工，按月把钱转给我，总算让我完成学业。不过，他那点钱只够我们兄妹有口饭吃，但要想吃好却不容易。”

陈之一：“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知道。”

高倪娜：“十七八岁的正是能吃贪吃的年纪，我谗肉，谗得痨肠挂肚。不怕你笑话，那时候的我能喝一碗刚熬化的猪油。我一星期只有一百块伙食费，肉是看不到的，顿顿青菜豆腐，把脸都吃绿了。我给二哥打电话说，哥啊，你妹快死了，得了重病，必须要用一斤大肥肉才能救回来。”

“二哥说，要吃肉啊，容易，你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赚钱，等着我，明天给你送肉过来。二哥他们大学校园有片树林子，每到夏天就生出好多鸡枞。他就采了一塑料袋，然后又用打工赚来的钱割了一斤肉，煮了一大锅蘑菇肉片汤，骑着自行车给我送过来。好远的路，都四十公里了。”

“路上，二哥哥摔了，裤子都磨破了，但在倒地的时候，还是紧紧地抱着那罐肉片汤，一滴都没有洒。我看到二哥身上的伤，想哭。二哥说，哭啥啊，这菌子，这肉来之不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好好给我吃下去，长成身上的肉长成个头。一哭，可就吸收不了，那不是浪费了吗？”

高倪娜哽咽：“可我还是哭了，二哥就拿着筷子夹着肉一片一片喂我，还笑着开玩笑说‘小姑娘小姑娘快快长，长大孝顺爹和娘。’爹和娘管过我吗？都说长兄当父，在我心目中，二哥和亲爸爸一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发誓永远要对二哥好。”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趴桌上，肩膀不住抽动。　　陈之一坐在旁边，叹息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帮帮《庸人修真记》，为什么不帮帮国王陛下，帮帮你二哥呢？是，你二哥现在和国王在一起，他们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你感觉丢人，感觉愤怒，可你站在海洋的角度上替他想过吗？他和国王在一起很快乐，很幸福，难道你不希望他快乐幸福吗？”

高倪娜抬起泪眼：“我不允许。”

“为什么不允许，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别人也管不着。一段感情，只说爱和不爱，这是基础，其他重要吗？”

陈之一：“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大家都住在高楼中，关上门过日子，你连邻居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活得好也罢歹也罢，别人也不在意。这是个碎片化、分子化的社会，也能包容所有不同生活方式。”

这番话，高倪娜也听进去了。　　陈知一：“你不是希望海洋好吗，他只要自己感觉不错就行了。”

高倪娜喃喃道：“更何况，曾曼肚子里还怀着二哥的孩子，看架势是要生下来，我这个姑妈不做也得做。”

陈之一：“啊，那是好事啊，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还生什么气呢？”

高倪娜：“我还是不能原谅。”

陈之一：“帮帮忙吧，就算是为你未来的侄儿。毕竟是价值千万的版权交易，如果成功，也能为孩子将来的成长创造良好的条件，你们都是高家人，胳膊肘不能向外拐不是？”

“恩，有道理，我暂时可以不计较那老女人勾引我二哥，这事我倒是想在郭司南那里争取一下，不然我们那分计划书不是白弄了吗？”

高倪娜弄那份计划书只是用来练手，陈之一却交了上去，结果自然是被相关部门置之不理。版权购入、改编、游戏化事关重大，动用了全公司资源，这事由郭董事长一言而决，别人的意见没有任何用处。　　“混蛋郭司南，敢打我二哥，这事我跟他没完，他定的《儒仙》别想成，我们铆上了。”

想起老郭，高倪娜恶向胆边生，霍然起身，就朝饭馆外冲去。　　陈之一：“高董，高董，高……”　　高董的脾气实在太冲动，陈之一也怕她在火头上惹出事来，急忙给郭司南打电话：“董事长，我是小陈，陈之一，我和高董在一起吃饭。”

郭司南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爽：“你找我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陈之一：“董事长，高董过来找你了，说是要和你理论，为先前你和他二哥高海洋的纠纷。”

“什么玩意儿，高海洋是高倪娜的二哥？”

郭司南抽了一口冷气，这两人竟然是兄妹关系，世界真小。　　陈之一：“董事长，你还是先回避一下，等高董冷静下来再和她谈。”

“我为什么要回避，为什么要当逃兵，我能怕一个小姑娘。”

郭司南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怕了。他每次和高倪娜起纠纷身上都要带伤，这丫头片子就简直就是命中的丧门星，能不见就不见，能不惹就不惹。　　君子尚不立于危墙之下，我郭司南可不是个傻子。　　老郭当下站起身来，和助理说：“我有事先走，高倪娜马上就要过来，你把嘴巴闭上，一句话不许多说。”

就惊慌地从消防通道逃了。　　刚进楼梯，回头看去，那头，高倪娜已经气势汹汹冲进董事长办公室。　　老郭死里逃生，心脏蓬蓬跳个不停。　　……　　出租屋中，下午三点是最热的时候，又当夕晒。　　曾曼热得只穿着内衣内裤，坐在电脑前依旧不停打字，汗珠儿顺着她细腻的皮肤滚落。　　高海洋用筷子夹着肉片喂她。　　曼姐眼睛亮了；“鸡枞，真鲜啊，你从哪里搞来的？这菌子挺贵的吧，也舍得？”

高海洋：“倪娜请客，她那天说了不好听的话，心中后悔，就亲手做了这份菜赔罪。可又不好意思见你，只能委托我向你致歉。曼姐，你不生倪娜的气好不好？”

曾曼微笑：“我能够理解倪娜，怎么可能生气。海洋，你也吃。你怎么不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好吧。”

夕阳开始西下，如火在烧，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心中全是甜蜜，愿此刻直到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