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奈,女人的命运从来就不在自己手中,娘希望你能明白。”
前往望天阁的路上,柳生但马守驻足在一处厢房前。厢房打扮的很是喜庆,红色的喜字剪纸随处可见。 但,里间的人似乎并没有被这份喜庆所渲染…… 透过房内通亮的烛光,三两个人影在房内来回走动,想来是伺候的下人。 “娘,我不知该如何与你开口,但我真的不想……” 蓦然间,坐在中间的两道黑影重叠,似是依偎在一起,随即哭声愈来愈大。 “不哭了,不哭了……既然今天是我们振奈大喜的日子,哭花了脸可不好看。”
虽然隔着一层窗纸,但,柳生但马守不难听出被称为娘的女子语气中透露出的满满无奈。 “娘,我不想离开你,但我也舍不得你。若是我不从,父亲会……” 德川振奈的声音开始梗咽,如她母亲所说,她的确没有选择…… “……” 摇了摇头,柳生但马守大步登上望天阁。 避嫌,这是身为人臣必须牢记的。无论三夫人与三小姐在德川府地位如何,这些都不是他身为人臣该去过问的。 “大将军,照约定,还有一个小时伊贺的迎亲队便会来到德川府。届时,臣下会一路随同,确保三小姐出嫁路上的安全。”
柳生但马守恭敬的说道。 “知道了。”
德川家主头也不回的说道,目光始终盯着远处…… “但马守,我给你的伊贺除名册不知你可有保管妥当?”
望天阁七层,凌晨的风有些微凉,前方的树林虽然茂密,但树身的高度想要比及望天阁,却是差的不止一点。 清风自西而东拂过望天阁,德川家主肥胖的身影转身间,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个臭小子终究信不过我吗?”
柳生但马守暗骂一声。德川家主忽然提及伊贺除名册,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给甲贺玖仞的那一份伊贺除名册被拿了出来,继而又被德川家主安插在甲贺的内鬼给通风报信了。 “大将军说笑了,如此重要之物,臣下定然妥善保管在房内。若是大将军想看,臣下这就去取。”
柳生但马守不动声色的回道,若是此时露出破绽,怕是要鱼死网破了,且十年来的隐忍也就白费。如此结局,定然不是他想要的。 “但马守小题大做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毕竟此物关系重大,若是落入贼人手中,会平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德川家主当即将跪地的柳生但马守扶起,双眼却是眯成了一条缝。 “我将这份名册交给你去办自然是信任你,如今离成功只差一步,接下来也要继续劳烦你了。”
拍了拍柳生但马守的肩膀,德川家主笑着说道。 “不敢当,报答大将军的知遇之恩,是臣下此生的全部。若是大将军没别的吩咐了,臣下这就去清点人马。毕竟三小姐出嫁,不能让伊贺小瞧了咱们德川府。”
“知我者,但马守也。”
德川家主会心一笑。 看着柳生但马守走下楼梯,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猛地大睁,一抹凶光再也掩饰不住。 “我虽惜才,但却不能有任何人忤逆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心中念道一声,德川家主怔怔的看向天皇殿的方向。 虽只能隐隐看到一角,但这也是他毕生的向往,“只差一步,绝不能出错……” …… “遥,新郎官不过才刚刚离开,你这可比新婚之人还要迫不及待。”
四十九院的外围竹林,一道妖娆的声音打破了竹林刚恢复下的沉寂。 “三大夫前辈还是不要打趣我了,你知道,我现在没这心情。”
北田遥蓦然一惊,叹了口气说道。 她惊的是身后忽然出现一人,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左卫门失踪,你的反应力此时连普通忍者都不如,我若是敌人,你说后果会如何?”
不知何时,百地三大夫已然来到北田遥身后。依旧是苍白的面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四十九院怎会有敌人,三大夫前辈别吓我了。”
伊贺的人情味很淡,每个人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尽相同。有为了钱而活着的,也有为了追寻力量而活着,甚至还有些人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着…… 自从父亲北田熊在她幼时丧命,北田遥在伊贺也没什么关系好的人了。 除去太郎左卫门,只有眼前的百地三大夫让她不是那么讨厌。 “如今伊贺与甲贺展开了最终的决斗,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伊贺的上忍加上你我,不过还剩区区六人而已。”
百地三大夫面色不改,依旧是笑着脸说出这段话,仿佛伊贺的损失与他毫不相关。 而他说出这段话,不过是想点醒北田遥。毕竟这么久过去,太郎左卫门怕是早已丧命。 “六人?”
北田遥脸上的愤怒一闪而逝,随即摇了摇头,“是八人,三大夫前辈何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记错?”
“先不说左卫门,至少梦魇前辈怕是回不来了。”
百地三大夫的话听得北田遥猛地扭头,脸上充满了疑惑。 “前辈糊涂了?梦魇前辈昨夜外出,虽然前辈不爱与人解释,不过才一夜不到的功夫,三大夫前辈何出此言?”
“定是三谷槿那丫头怕甲贺的小子来找麻烦,为了少族长的安危,才苦心劝梦魇前辈去对付甲贺玖仞。不过到现在还未回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百地三大夫对北田遥解释道,与此同时,他的身旁蓦然闪现一道虚影。虚影忽明忽暗,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轮廓。 “铃木?”
北田遥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名字,“少族长早已唤你回来,伊贺与天皇殿一来一回也用不了五日吧?”
虚影终于变实,露出一道瘦小的身影,正是常年在外的铃木佐大夫。 铃木佐大夫双手握住两把短刀,正是伊贺二十多年前,剿灭纪伊派的战利品,隐刃鬼目丸。 “遥,加入我们。”
铃木佐大夫从始至终都未开口,百地三大夫再次出声,对着北田遥认真道。